魏文侯要起用一位宰相,具备宰相资格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魏成子,一个是翟璜。两个人都很优秀,魏文侯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起用谁更合适。
魏文侯召见大夫李克说:“先生曾经说过,家庭贫困,就想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国家混乱,就想任用贤德的宰相。现在我要任命宰相,魏成子、翟璜两个人都很优秀,我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用谁更合适,想听听您的建议。”
大夫李克回答说:“有人说,卑贱者不替尊贵者出谋划策,关系疏远的人,不替亲近的人出谋划策。我的职责在宫门以外,不敢承担这个使命。”
魏文侯说:“先生对这件事就不要推辞了。”
大夫李克说:“这是国君没有考察的缘故。考察一个人,看他平时都跟什么人亲近。富有时看他结交哪些人。显贵时看他推荐哪些人。不得志时,看他不做哪些事。贫苦时,看他不要哪些东西。根据这五条就可以决定谁当宰相了,哪里需要我李克发表建议呀。”
魏文侯说:“宰相的人选我已经定了,先生可以请回了。”
李克走出文侯宫,直接到翟璜家中拜访。翟璜说:“今天君主为选择宰相召见先生,结果是任命谁为宰相呢?”
李克说:“魏成子被任命为宰相了。”
翟璜气得变了脸色说:“凭您的所见所闻,我哪一点比他魏成子差?魏国君忧愁西河没有良将镇守,是我推荐的吴起任西河守将。吴起这个人虽然能打仗,但他的为人是有争议的,我推荐他是冒着风险的,万一他出了问题,我是要负连代责任的。”
“结果怎么样,吴起为将领,跟最下等的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伙食,睡觉不铺垫褥,行军不骑马,不乘车,亲自背着军粮,替士兵分担劳苦。有个士兵生了恶性毒疮,吴起替他吸吮脓液,使士兵们大为感动,到了战场上才能以一当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打秦国时,连续夺取秦国五座城池,令秦军胆寒。”
国君也以为很称职。国君忧虑邺郡,我推荐了西门豹。君主谋划要攻打中山国,我推荐了乐羊子。中山国攻灭后,没有人去镇守,我向国君推荐了您。我推荐的人选,哪个不是最称职的,我自以为我不比魏成子差。”
李克微微一笑,说道:“您举荐人才,是为了给国家效力,这的确值得称赞。但魏成子把自己俸禄的十分之九都用来为国招贤,从东方聘来了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三位贤才,国君都把他们当作老师看待。”
“而您举荐的人,国君只是把他们当作臣子。从为国广纳贤才且注重人才质量,让国君能师从贤能提升治国之能这方面看,魏成子高出您不少啊。”
“翟璜听后,低头沉思了片刻,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转而露出惭愧之色。他拱手向李克说道:“我见识短浅,只看到自己举荐人才的功劳,却没看到魏成子更大的贡献。我确实不如魏成子,您说得在理。”
此后,翟璜不再因宰相之位而心生不满,而是和魏成子一同为魏国的发展尽心尽力。魏文侯时期,魏国人才济济,魏国是战国初期的最强国。连秦国都要忌惮三分。
魏文侯三十二年,魏军在注城打败了秦军,此役后,秦国怀恨在心,暗中联合周边几个小国,欲共同对抗魏国。消息传至魏国,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魏文侯紧急召集众臣商议对策,魏成子与翟璜皆主张主动出击,各个击破。于是,魏文侯任命吴起为主帅,率领精锐之师迎战。
吴起用兵如神,先以小股部队引诱敌军深入,再派主力部队从两翼包抄。战斗中,魏军士气高昂,奋勇杀敌,很快便将联军打得节节败退。秦国见势不妙,企图撤军,却被吴起截断退路。最终,联军大败,秦国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不敢觊觎魏国。
经此一战,魏国的威名更加远扬,各国纷纷前来结盟。魏文侯在魏成子、翟璜等贤臣良将的辅佐下,继续推行改革,发展经济,使魏国的国力达到了鼎盛。
魏文侯在位三十八年,去世后由他的儿子太子击继承君位,就是魏武侯。因吴起善于用兵打仗,廉洁公正,能得到所有将士们的欢心,任命西河太守以来,多次抗拒秦军,立下赫赫战功。魏武侯仍然重用吴起。
魏武侯泛舟黄河,顺流而下,巡视边关,吴起陪同武侯左右。巡视途中,武侯对吴起说:”太美了,山河环绕,险要牢固,这是魏国的国宝啊!”
吴起回答说:“君主,国家的国宝在于仁德,并非是山河的险要牢固。从前三苗氏左有洞庭湖,右濒彭蠡泽,但他不修德行,不讲信义,所以被夏禹灭掉了。夏桀的领土左临黄河、济水,右靠泰山、华山,地势十分险要,但他不施仁政,不修德行,所以商汤放逐了他。由此看来,政权稳定在于仁德,不在于地势险要。”
魏武侯回答说:“说的太好了。”
吴起做西河太守,西敌强秦,保护了魏国的安全,很有声誉。魏国设置相国,任命田文为相,吴起很不高兴。他找到田文,直言道:“我与你比比功劳如何?”
田文坦然道:“可以。”吴起便说:“统率三军,让士兵愿意为国死战,敌国不敢打魏国的主意,你和我比谁强?”
田文说:“我不如您。”
吴起说:“管理文武百官,让百姓亲附,使国库储备充实,你和我比谁强?”
田文说:“我不如您。”
吴起又说:据守西河,使秦军不敢向西进犯,使韩国、赵国归顺,你和我比谁强?”
田文说:“我不如您。”
吴起说:“这几个方面你都在我之下,职位却在我之上,为什么?”
田文说:“国君还年轻,国家不安定,大臣不驯服,百姓不信任,处于这种时候,是把政务交给您,还是交给我呢?”
吴起沉默许久,然后说:“应该交给您啊!”
吴起这才知道自己不如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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