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掠过天际时，带起的魔息如同一道冰线，擦着镇魔松的树冠落下，在地面砸出半尺深的焦痕。守界人长老握紧拐杖，古镜光华骤盛：“是蚀骨魔的残魂，他竟能穿透三层界膜！”
陆辰指尖的软剑仍在微微震颤，刚才那一瞬间，残卷上的符文突然发烫，仿佛在预警某种更深层的危机。他看向婉清，见她正对着界隙罗盘凝神细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西北方——那里是传说中“万魔窟”的方向，早已被封印千年。
“先回青云坛。”守界人长老沉声道，拐杖在地面一顿，一道淡金色的结界笼罩住镇魔松，“此处不宜久留，蚀骨魔既已现身，他的爪牙很快会聚集过来。”
青云坛位于青云山脉主峰，原是青云门的禁地，此刻却成了临时议事的联盟据点。坛内的白玉广场上，篝火堆燃得正旺，映照着各方势力代表的脸——百花谷主捧着被魔气灼焦的衣袖，眼神复杂；黑风寨主用布带缠着流血的胳膊，时不时瞪向角落里缩着的青云门长老；张猛蹲在火堆旁，正给守界人带来的小弟子演示巨斧的用法，引来一阵惊叹。
陆辰站在坛边的望月台上，看着婉清将残卷铺开在青石桌上。残卷边缘的符文仍在闪烁，与界隙罗盘的指针形成奇妙的呼应。“蚀骨魔的残魂为什么突然活跃起来？”他轻声问，“万魔窟的封印不是说固若金汤吗？”
婉清指尖点过残卷上一段模糊的铭文：“你看这里，”她声音压得很低，“记载说蚀骨魔的本体被封印前，曾将一缕本源魔气注入‘同心露’——就是镇魔松凝结的那种灵液。”
陆辰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主动唤醒他。”婉清抬头，眼中带着忧虑，“刚才那道黑影，更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细。”
“试探？”张猛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他手里还拿着半块烤野猪肉，“管他什么魔，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
“鲁莽。”百花谷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换了身素白的衣裙，遮掩住之前的狼狈，“蚀骨魔当年以吞噬修士元神为生，若真让他破封，整个江湖都会沦为他的养料场。”
黑风寨主啐了一口：“那娘们说的是。老子爷爷当年就是死在万魔窟外，据说尸体都没留下。”他突然拍了拍陆辰的肩膀，“陆小子，你脑子活，说说现在咋办？总不能坐着等那魔头杀过来。”
陆辰沉吟片刻，转身走向广场中央：“诸位，”他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蚀骨魔的威胁已迫在眉睫，单靠某一方势力，绝难应对。”
青云门长老此刻也不敢再耍花样，连忙附和：“陆小友说得是，我青云门愿贡献珍藏的‘清心玉露’，可解魔气侵蚀。”
“我百花谷有‘锁灵阵’，能暂时困住低阶魔物。”百花谷主接口道，“但需要黑风寨的弟兄帮忙搬运阵材。”
黑风寨主大手一挥：“没问题！只要能砍魔物，老子的人随你调遣！”
守界人长老抚着胡须，看向陆辰：“你想组成联盟？”
“是。”陆辰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但联盟不是为了争夺宝藏，而是要做两件事：第一，加固万魔窟的封印；第二，找出唤醒蚀骨魔的幕后黑手——此人能操控魔气，绝非凡俗之辈。”
“那宝藏呢？”有人忍不住问，“残卷上记载的‘界隙之力’，难道就放任不管？”
陆辰拿起残卷，将有“界隙之力”记载的那一页对着火光：“大家看这里，”他指着一行小字，“界隙之力能撕裂空间，也能修补空间。若用它加固封印，效果远胜任何法宝——这才是宝藏真正的用处。”
广场上陷入沉默，不少人脸上露出挣扎。那可是能让人一步登天的界隙之力，谁甘心就这样“浪费”？
“我信陆小子。”黑风寨主第一个表态，把巨斧往地上一剁，“宝藏能救人，也能害人，与其争得头破血流，不如用在正经地方！”
“百花谷附议。”谷主轻声道，“当年我谷中先辈就是因贪求界隙之力，才被魔气反噬，这段历史，不能重演。”
青云门长老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同门，终于咬牙道：“青云门……愿将清心玉露全数交出，听凭联盟调遣。”
守界人长老眼中露出赞许：“好。既然各方都有共识，便立下盟约吧。”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守界”二字，“此乃‘守界令’，持令者可调动联盟所有资源，诸位觉得……谁来执掌合适？”
目光齐刷刷投向陆辰。他正低头看着残卷，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侧脸的线条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沉稳。
“我推荐陆辰。”婉清突然开口，声音清亮，“残卷在他手中，他也最清楚界隙之力的用法。”
“同意！”张猛举双手赞成。
百花谷主和黑风寨主相继点头，连青云门长老也讷讷地应了声“可行”。
陆辰抬起头，看着众人眼中的信任，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接过守界令，令牌入手冰凉，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我不会让大家失望。”他一字一句道，“但有一条：联盟之内，若有人私藏界隙相关的宝物，或暗中勾结魔族，休怪我令牌无情。”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广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脸上的决心，也映着望月台角落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的传讯符，符纸正在燃烧，上面隐约可见“计划可行”四个字。
陆辰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指尖的守界令微微发烫。他不动声色地对婉清递了个眼色，见她悄悄点头，才继续说道：“明日一早，分三路行动：一路随我去万魔窟探查封印；一路由百花谷主带领，布置锁灵阵；还有一路……”他看向黑风寨主，“就劳烦寨主带人清剿周边的魔物据点，切断蚀骨魔的爪牙。”
“没问题！”
夜色渐深，联盟众人陆续散去休息，广场上的篝火渐渐转弱。陆辰站在望月台上，看着婉清将界隙罗盘收好，突然低声道：“刚才那道黑影，你看清了吗？”
婉清点头，声音带着凝重：“身法像极了‘影阁’的人，他们向来为钱办事，这次却主动招惹蚀骨魔……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陆辰握紧守界令，令牌的棱角硌在掌心：“不管是谁，敢打界隙的主意，就得付出代价。”他望向西北方，万魔窟的方向此刻正隐在云层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明天，将是真正的硬仗。但他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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