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缺角的光晕还未散尽,灵谷深处突然传来石碾转动的闷响。陆辰脚下的土地猛地塌陷,仙葫藤蔓刚要撑起屏障,却被从地底窜出的青铜锁链缠住——锁链上布满倒刺,每根倒刺都嵌着块墨绿色的晶石,晶石碰撞间迸发的电光,竟让藤蔓泛起焦黑。
“是‘锁灵链’!”婉清的夜光珠撞上锁链,被弹开时炸裂成漫天星屑,“这些晶石是‘噬灵矿’,能吞灵力!”她指尖掐诀,试图引聚月光破阵,却发现周围的月色都被锁链织成的网过滤成了灰黑色,“阵眼在地下!他们把整个灵谷都改成了陷阱!”
阿蛮的银线刚缠上锁链,线端就滋滋冒起白烟。她迅速收回手,指腹已被灼伤:“线断不了,这些锁链是活的。”果然,锁链上的倒刺正随着他们的灵力波动伸缩,像是在贪婪地吮吸着能量,“玄真子前辈的路标……飞蛾往那边去了!”
飞蛾群正撞向左侧的石壁,那里的藤蔓长得异常茂密,叶片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张猛斧头劈过去,却在触到藤蔓的瞬间被弹回,斧柄震得他虎口发麻:“娘的,这草比铁还硬!”话音未落,藤蔓突然像蛇一样竖起,露出藏在叶下的无数只复眼——竟是由上千只虫豸伪装而成的陷阱。
“是‘千目藤’,”陆辰的仙葫藤蔓突然暴涨,将众人护在中央,“每只眼睛都是个小幻阵,一旦对视就会被困住。”他刻意让部分藤蔓染上自己的灵力,锁链果然被吸引着缠了过来,倒刺刺入藤蔓的刹那,他突然收回灵力,锁链顿时失去目标,在半空乱挥乱舞,“它们靠灵力定位,别用强招!”
婉清趁机摸出腰间的骨笛,笛声刚起,千目藤的复眼便开始浑浊。“这是用蚀灵阵受害者的指骨做的,能乱它们的神智。”她边吹边退,笛声却突然卡在喉咙里——脚下的泥土渗出黑色的汁液,正顺着她的靴底往上爬,“不好!是‘腐心泥’,沾到就会顺着血脉蚀灵根!”
阿蛮的银线瞬间织成张网,将婉清连人带靴兜起。银线与黑泥接触的地方冒起青烟,她咬着牙放线,直到将婉清送到块青石上才松手,指节已因用力而发白:“张猛,劈那块石头!飞蛾在往石缝里钻!”
张猛斧头带火劈向青石,石块裂开的瞬间,一股寒气喷涌而出,冻得人骨髓发疼。石缝里果然藏着个青铜转盘,盘上刻着与玄真子玉佩相同的云纹,只是每个云纹里都嵌着颗血珠。“这是‘血祭盘’,”陆辰盯着转盘中心的凹槽,突然明白过来,“玄真子前辈的玉佩,就是用来嵌在这里的!”
他刚要取出玉佩,锁链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千目藤的复眼也在此时亮起红光——陷阱似乎被触发了更深层的机制。婉清的笛声变得尖锐,却挡不住越来越浓的黑雾,黑雾里隐约传来无数人的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它们在放大我们的恐惧!张猛,稳住!”
张猛的斧头不知何时缠上了黑泥,斧刃上的火焰明明灭灭。他突然大吼一声,竟用手直接抓住锁链:“老子怕过谁!”黑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硬生生将锁链拽得弯曲,“陆辰,快!老子快抓不住了!”
陆辰将玉佩按进凹槽的瞬间,血祭盘突然转动,云纹里的血珠一颗颗爆开,化作光点融入星图。缺失的第七颗星亮起的刹那,锁链和千目藤都僵住了,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有老有少,都是各派失踪的弟子。
“是他们的残魂。”阿蛮的银线轻轻触碰人影,对方竟露出解脱的神情,化作光点消散,“血祭盘在吸收残魂维持阵法……”
话音未落,转盘突然反向转动,凹槽里的玉佩发出碎裂的脆响。陆辰连忙去拔,却发现玉佩已与转盘融为一体,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消散的人影竟又重新凝聚,只是这次,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纯黑色,直勾勾地盯着陆辰等人。
“不好!”婉清的笛声陡然拔高,“这不是破阵,是激活了更深层的幻阵!我们刚才的动作,全在他们算计里!”
黑雾中,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走出,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符文的脸。他拍了拍手,那些黑色人影便停下了动作,像提线木偶般立在原地。“三百年了,总算有人能走到这一步。”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玄真子还是老样子,总爱留后路。”
陆辰的仙葫藤蔓悄悄缠上块碎石,准备趁其不备发动偷袭,却见对方轻轻抬手,那些黑色人影便齐刷刷地朝他们扑来——这些由残魂组成的傀儡,竟完全不怕物理攻击,斧头穿过他们的身体,只带起更多的黑雾。
“想知道为什么吗?”黑袍人轻笑一声,指着血祭盘,“因为他们的灵根,早就被做成了千目藤的养料。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阿蛮的银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兜帽,银线带着微弱的雷光,竟让他的身影晃了晃。“你身上有星轮的气息。”阿蛮的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你是断星阁的人!”
黑袍人扯下兜帽,露出张与玄真子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他的左眼是空洞的黑洞,右眼则闪烁着与血祭盘相同的红光:“不愧是星轮使者的后人,眼光不错。”他抬手按在血祭盘上,转盘顿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可惜,你们马上就要变成新的养料了。”
陆辰注意到,黑袍人按在转盘上的手背上,有块烫伤般的印记,形状竟与张猛斧头的火焰纹一模一样。他突然大喊:“张猛,用火!烧那些人影!”
张猛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火焰烧过的地方,黑雾发出惨叫,人影果然淡了许多。黑袍人的脸色变了变:“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
“因为玄真子前辈的玉佩上,刻着‘火克虚’三个字。”陆辰一边指挥藤蔓缠住黑袍人,一边对婉清使眼色,“婉清,吹《安魂曲》,别停!”
笛声转而变得舒缓,那些人影的动作明显迟缓了。阿蛮的银线趁黑袍人分神,突然刺入他手背的印记,黑袍人痛呼一声,身影竟开始变得透明:“你们赢不了的……断星阁的计划,早就开始了……”
他消失的瞬间,血祭盘彻底碎裂,锁链和千目藤也随之化为飞灰。张猛看着自己手臂上渐渐消退的黑泥,后怕地抹了把脸:“娘的,这陷阱比上次在黑风谷的狠多了。”
婉清却盯着地上的碎盘,眉头紧锁:“他说计划早就开始了……你们看,这些碎片上的纹路,拼起来是张地图。”
陆辰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上面的纹路指向灵谷之外的一座火山,而碎片边缘,刻着个极小的“七”字。他突然想起玄真子玉佩上的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正是那座火山。
“他们在找七样东西。”阿蛮的银线卷起几片碎片,银线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星轮的碎片,就藏在那座火山里。”
黑雾散尽的灵谷,阳光第一次照了进来,却驱不散众人心里的寒意。他们都明白,这只是开始,断星阁布下的局,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而那座火山,将是他们的下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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