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顶层的奢华洞府内，血蝠王蝠震天那饱含杀意的神念余波尚未完全散尽，沐小川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悠然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从玄天大陆带来的灵茶。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与这万妖界中无处不在的狂野、血腥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天后，鸿门宴么？”沐小川轻抿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有意思，我这人就喜欢热闹。不过，干等着也太无聊了。”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黑蛟王。
黑蛟王瞬间心领神会，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至极的笑容，搓着手道：“沐爷，您放心！这万宝城虽然比不上您那仙家福地，但乐子绝对管够！小的一定给您和各位仙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保证让您体验一把什么叫……原汁原味的妖界风情！”
“哦？”沐小川挑了挑眉，“那就带路吧，让我们见识见识，你们这‘动物园’里，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得嘞！”黑蛟王兴奋地一拍大腿，那感觉不像是导游，倒像是个急于表现的头号马仔，“爷，各位仙子，咱们第一站，就去尝尝这万宝城里最负盛名的食府——万兽鼎！保证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吃’！”
在黑蛟王的引领下，一行人穿过光怪陆离的街道。这里的建筑风格粗犷到了极致，巨大的兽骨、坚硬的甲壳、经过简单祭炼的矿石，构成了一座座充满了原始力量感的楼阁。
很快，一座形如三足巨鼎的宏伟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鼎身黝黑，表面镌刻着万千妖兽的浮雕，一股混杂着食物香气与浓烈生命精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万兽鼎！”
刚一踏入，姬如雪和柳如烟便忍不住微微蹙眉。
因为这里的“菜单”，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
没有纸，没有玉简，所谓的菜单，是活的！
大厅四周，并非是雅致的屏风或壁画，而是一个个由能量光幕构成的悬浮囚笼。囚笼之内，关押着各种各样、闻所未闻的奇特生物。
有通体燃烧着幽蓝色火焰，形如蝎子的“冥火毒蝎”；有长着七彩翅膀，能发出催眠音波的“幻音彩蝶”；有蜷缩成一团，表皮却如同水晶般剔透，能看到内部能量流转的“晶核蠕虫”。
一位侍者——竟是一只身着劲装、长着六条手臂的螳螂妖，迈着优雅而迅捷的步伐上前，用它那对复眼恭敬地扫过众人，发出的声音却清脆悦耳：“各位贵客，想吃点什么？看上哪个，指一下，后厨立刻为您处理。”
“处理？”柳如烟看着一只被关在水球里，正好奇地吐着泡泡的可爱小章鱼，有些不忍，“怎么处理？”
螳螂妖侍者的一条手臂如同闪电般划过，做了个“斩首”和“活剥”的手势，微笑道：“本店提供烤、煮、生食三种最经典的处理方式，保证最大程度地保留食材本身蕴含的原始能量，让您每一口，都能感受到最纯粹的生命跃动。”
这话说得柳如烟和姬如雪俏脸微微发白。在玄天大陆，她们吃的灵食无不是经过精心烹调，色香味俱全的艺术品。而这里，吃东西仿佛回到了最原始的茹毛饮血时代，简单，粗暴，直奔主题——吸收能量！
“有意思！”敖渊身为龙族，对这种纯粹的能量大餐倒是兴趣盎然。他指着一只在岩浆池里游泳的火蜥蜴，豪气干云地说道：“这个，给本大爷来一条，要烤的，多放点……呃，你们这里放什么调料？”
“贵客，我们从不使用调料，那会玷污食材最本源的味道。”螳螂妖侍者彬彬有-礼地回答。
就在这时，黑蛟王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沐爷，各位仙子，初来乍到，小的给您推荐一道本店的招牌硬菜——记忆盛宴！”
很快，一道“大菜”被端了上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盘，盘中盛放的并非什么珍馐，而是一只约莫脸盆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果冻般还在微微颤动的水母状生物。它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只有无数根半透明的触须在缓缓飘荡。
“这……就是‘噬忆水母’。”螳螂妖介绍道，“它的吃法很特别，需要活吞。在吞下的瞬间，它的神魂会与您的神魂产生一次短暂的共鸣，您可以随机掠夺到它生前吞噬过的其他生物的部分记忆碎片，甚至是某些本能天赋。”
活吞？
还要掠夺记忆？
萧清婉、姬如雪、柳如烟她们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我来！”敖渊却是兴奋地大吼一声，不等众人反应，龙口一张，一股吸力凭空产生，那巨大的“噬忆水母”瞬间被他吸入口中，囫囵吞了下去。
下一刻，敖渊的龙躯猛地一震，双眼紧闭，似乎在消化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龙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只见他身体表面的鳞片光芒一闪，竟迅速变得暗淡无光，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也随之收敛到了极致。
“哈哈哈！本大爷竟然学会了‘暗影水鼬’的潜行天赋！虽然只是个低阶技巧，但真是太神奇了！”敖渊兴奋地大叫。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兴趣。
叶灵萱向来胆大，她看中了一份菜单上标注为“高级货”的食材，对螳螂妖说道：“给我来一份‘怒焰蜥蜴心’！”
很快，一颗还在“砰砰”跳动，表面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心脏被盛放在一个由寒冰打造的盘子里送了上来。那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惊人的火属性能量。
叶灵萱没有丝毫犹豫，玉手一招，那心脏便飞入她口中。
“唔！”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瞬间从她的腹中爆发，仿佛吞下了一座活火山。澎湃的火属性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叶灵萱俏脸通红，连忙运转功法引导。
片刻后，她长舒一口气，美眸中精光四射，惊喜道：“我的火抗提升了一丝！而且……我还领悟到了一个战斗技巧！”
她心念一动，一缕气血之力在经脉中燃烧，她的右手瞬间被一层更加炽热狂暴的火焰包裹，威力比之前足足强了三成！
【狂火之心】：短时间内燃烧少量气血，爆发更强的力量！
这下，连最矜持的冷云笺和欧阳薇薇也忍不住了。她们各自点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重口味”的灵植类妖物，吞下后，也确实获得了对自身修为有益的感悟。
司徒长空则是吃了一只“千目蝶”，感觉自己的思维运转速度都快了几分。
轮到沐小川时，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菜单，最终指了指一只被封印在雷电囚笼中，最为昂贵的“紫电雷鳗”。
然而，当那蕴含着恐怖雷电之力的鳗鱼肉下肚，除了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系统面板上却毫无波澜。
“唉，修为太高，也有烦恼啊。”沐小川在心中凡尔赛地叹了口气。这些低阶生物蕴含的能量和法则碎片，对他这只能依靠爽体统提升的，只能一饱口福。不过，看着大家玩得不亦乐乎，他也乐得清闲。
酒足饭饱，螳螂妖侍者端着一个古朴的石盘走了上来，石盘中心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贵客，一共消费能量值三十万单位，请您结账。”
“能量值？”司徒长空一愣。
“是的，将您的手按在‘能量法盘’上即可，法盘会自动抽取与消费数额等值的灵力或妖力。当然，您也可以直接支付三万块下品灵石。”螳螂妖解释道。
沐小川随手将手按了上去，瞬间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吸力传来，体内的灵力被抽走了一小部分，法盘上的数字瞬间清零。
就是这个瞬间，司徒长空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亮得像两颗一千瓦的灯泡！
他猛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能量差！物质差！
在这里，灵石和纯粹的能量可以划等号，但那些在玄天大陆随处可见的“物质”，比如调味品、烹饪工具、衣物布料，却因为稀缺而拥有了超乎想象的价值！
一个无比宏伟的“位面贸易”蓝图，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
看到司徒长空那副魔怔了的样子，沐小川笑了笑，站起身来：“吃也吃完了，走，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赌’。”
在黑蛟王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家名为“命运轮盘”的赌场。
这里的气氛与“万兽鼎”的喧嚣截然不同，充满了压抑、疯狂与绝望。没有骰子，没有牌九，整个赌场的核心，只有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转动的青铜轮盘。
轮盘上，没有数字，而是一个个闪烁着诡异符文的格子，格子里封印着各种各样的“赌注”。
“在这里，不赌钱，赌‘命运’。”黑蛟王压低声音道，“你可以押上任何属于你的东西——一个月修为、一段你最珍贵的记忆、一滴心头精血，甚至……你的某个器官。”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绝望的嘶吼。
一个身材魁梧的牛头妖修双眼血红，指着自己的左臂，对轮盘前的荷官（一个面无表情的石头人）咆哮道：“我赌我的左臂！我就不信，这次还不能翻本！”
石头人荷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道光芒从轮盘射出，笼罩了牛头妖修的左臂，算是验资。随后，轮盘开始加速旋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根古朴的指针。
“停！停！停在‘百年修为’上！”牛头妖修疯狂地祈祷着。
然而，指针却带着无情的惯性，越过了“百年修为”，越过了“上古神通残篇”，最终，缓缓地，停在了一个画着骷髅头的，最小的格子里——“一无所有”。
嗡！
整个赌场内，一道冰冷无情的法则之力骤然降临。一条闪烁着寒光的法则之链凭空出现，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噗”的一声，瞬间斩断了牛头妖修的左臂！
那断臂在空中便化为一道流光，被吸入了轮盘之中，消失不见。而牛头妖修的断臂处，伤口平滑如镜，却被一层灰色雾气笼罩，无论他如何催动妖力，都无法止血，更无法断肢再生。
血腥而残酷的一幕，让姬如雪等人心头一凛。
这赌的，是真的命！
沐小川的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不是被这残酷所吸引，而是对那股“法则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点意思，我也来玩一把。”
他走到轮盘前，引来了不少目光。
石头人荷官毫无感情地问道：“客人，请押上你的赌注。”
“就这个吧。”沐小川随手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件下品法器飞剑。这是他早年随手从某个不开眼的劫匪身上缴获的战利品，对他而言，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他将飞剑放在了押注区。
就在他准备转动轮盘的瞬间，他悄然发动了【虚空之瞳】。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不同。那看似随机转动的巨大轮盘，其背后，竟有无数根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几乎透明的法则之线在牵引着它的轨迹。每一次转动，每一次停留，都并非完全随机，而是这些法则之线相互作用下的必然结果！
“原来如此，看似赌运气，实则……是在和此地的‘规则’博弈。”
沐小川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拨动了轮盘。但在拨动的瞬间，一缕微不可查的神念，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其中一根最不起眼的法则之线。
轮盘飞速旋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指针划过一个个诱人的奖励，也划过一个个致命的惩罚，最终，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它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停在了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位于轮盘边缘，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个格子里，画着一张小小的，破烂的羊皮卷。
奖励名称——“残破的古图一角”。
一道光芒闪过，一块巴掌大小，质地古朴，边缘还有烧焦痕迹的兽皮碎片，凭空出现在沐小川手中。
他拿起兽皮，上面的图案模糊不清，像是什么复杂阵法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运起元婴九阶的神识一扫。
该物品居然蕴含一丝极其微弱的远古空间道则！
沐小川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空间道则！
这正是他苦苦追寻的，离开这个“笼子”的关键线索之一！
他不动声色地将兽皮碎片收入怀中，在周围妖修们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中（在他们看来，用一件法器换一张废纸，简直是蠢到家了），淡然地转身离开。
经过这惊心动魄，又收获满满的一天，众人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机遇与光怪陆离，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回到洞府，司徒长空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拿着一支从玄天大陆带来的毛笔，在一块兽皮上疯狂地写写画画，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冲到沐小川面前。
“大哥！大哥！我们发了！我们找到了一条足以颠覆整个修真界，不！是颠覆两个世界的康庄大道啊！”
他指着兽皮上画出的一个个名词：盐、铁锅、丝绸、茶叶、丹药……
“这些在我们那里不值钱的东西，在这里，都是硬通货！而这里那些蕴含奇特能量的妖兽材料，运回玄天大陆，也绝对是天价！我们……我们可以做位面倒爷啊！”
看着激动得快要昏过去的司徒长空，沐小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深邃。
“你的想法很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望向窗外，万宝城那永不熄灭的妖异灯火，如同无数贪婪的眼睛。
“别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明天，我们去见识点……更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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