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沈总她为什么会在那里。”瑶瑶疲惫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开始用一种平板而压抑的语调,叙述昨晚那如同噩梦般的经历。
她从自己如何精心打扮、如何忐忑地来到酒店楼下,如何鼓起勇气按下门铃开始讲起。
她描述了房门打开,看到门内站着的竟是冷若冰霜的沈曼时,那种如同坠入冰窖般的惊骇与绝望。
她讲述了沈曼那锐利如刀的眼神,那不容置疑的威压,以及自己是如何在那种压力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得不摘下伪装,坦白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灌醉丫丫、企图李代桃僵的整个过程。
“……她就那样看着我,丫丫,那种眼神……好像能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看穿。”瑶瑶的声音带着回忆的颤抖。
“我什么都瞒不住,只能老老实实全说了。我说了你妈妈生病需要钱,说了你内心的挣扎,也说了我……我那点可笑的心思。”
她省略了自己对沈曼直言想要“傍大款上位”的那些话,那太丑陋,她不想让丫丫知道。
“最后,沈总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回来,等公司的决定。”瑶瑶说完,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那里。
丫丫呆呆地听着,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信息量太大,太过震撼,她需要时间消化。
浪里淘金是唐董……赴约地点出现的是沈总……瑶瑶冒充自己被当场识破……等待公司发落……
这一切线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逐渐串联,勾勒出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真相。
“这……这么说……”丫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脸色苍白得透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从浪里淘金的打赏、私信,到最后的邀约……其实……其实是唐董和沈总对我的一场……考核?!”
这个结论让她浑身发冷。
她不敢想象,如果昨晚去的是自己,如果自己在那一百万的诱惑和家庭的重压下,最终选择了踏入那个房间,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立刻被扫地出门?
还是更不堪的后果?
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让她手脚冰凉。
“我想……应该是的。”瑶瑶肯定了她的猜测,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所以,丫丫,幸好你没有去!你真的躲过了一劫!”
“如果你去了,无论你最后怎么选择,你在唐董和沈总心中的印象就全完了!你的前途也就彻底毁了!”
丫丫怔怔地看着瑶瑶,看着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虚荣、有些算计,却在此刻为自己扛下了所有风险的闺蜜。
巨大的感动和汹涌的愧疚瞬间淹没了她。
“可是……可是你去了!”丫丫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抓住瑶瑶的手,泣不成声,“你替我去了!你被沈总抓住了!”
“以后你怎么办?公司会怎么处理你?你会被开除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
看着丫丫为自己哭得如此伤心,瑶瑶心中那点因为计划失败而产生的沮丧和恐惧,反而奇异地被一种“值得”的感觉冲淡了些。
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拍了拍丫丫的手背:
“我无所谓。大不了就是离开长江娱乐,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故作洒脱,但眼底深处那抹对未来的茫然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但是丫丫,你不一样!你通过了这场考核!虽然过程有点……离奇,但结果是,你坚守住了底线!”
“这在唐董和沈总看来,可能就是最重要的品质!”
“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公司或许会因为你的‘通过’,而开始力捧你!”
“你妈妈的治疗费,你的前途,都有希望了!”瑶瑶看着自己的这个好闺蜜,动容的说道。
“不行!”丫丫猛地摇头,眼泪飞溅,“我不能让你为我背这个黑锅!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要去找唐董,去找沈总,把一切都说清楚!”
“是我自己犹豫不决,是我差点动摇,要处罚就处罚我,不能让你承担后果!”
她说着就要下床,一副立刻就要冲去公司的架势。
“丫丫!你站住!”瑶瑶厉声喝止她,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你别傻了!你现在去说清楚有什么用?”
“除了把我们两个都搭进去,没有任何意义!”
瑶瑶看着丫丫泪流满面的样子,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看透现实的疲惫和冷静:“丫丫,你听我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样的机会,你错过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妈妈后续那三十多万的治疗费再也没有着落!意味着你身上那五十多万的债务会把你和你家彻底压垮!”
“意味着你在长江文娱,甚至在整个行业的前途都可能就此完蛋!”
……
瑶瑶的话语像一把把锤子,敲打在丫丫心上最脆弱的地方。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瑶瑶斩钉截铁地说道,“让我来承担冒充的后果,让你以‘通过考核者’的身份,去迎接公司可能给你的资源和机会!”
“这是目前对我们两个……不,主要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可是……这对你太不公平了……”丫丫泣不成声,内心在道义与现实之间被残酷地撕裂。
她知道瑶瑶说的是对的,是眼下最“理智”的选择,可让她踩着闺蜜的前途去换取自己的生机,她如何能心安?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瑶瑶别过脸去,声音低沉而沙哑。
“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运气和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丫丫,你就当……这是我运气不好吧。”
房间里,只剩下丫丫压抑不住的、绝望而愧疚的哭泣声。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两个年轻女孩内心沉重的阴霾。
未来的路,在这一刻,似乎走向了一个无比沉重而又充满未知的岔路口。
但是两个人穿好衣服,离开公寓,前往公司的那一刻,丫丫又重新下定了决心!
不,自己不能让瑶瑶这样离开,这样替自己背锅!
她要跟唐董说清楚真实的情况,是瑶瑶为了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前往的!
昨晚,出现在酒店约会现场的人,应该是她丫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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