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峰,朝夕洞。
洞厅中香烟缭绕,狄春风高坐在主位上,望着下首恭敬而立的黄龙。
“查到哪一峰、哪一堂了?”
“回师叔,已查至灵药峰。尚余内务峰、讲法堂与膳堂未查。”
黄龙垂首回答。
“查过的各峰各堂,可有人遗漏?”
“除去事发前外出任务与游历的弟子,其余无一遗漏。就连在宗门闭关的,我也逐一确认过。”
“嗯。”狄春风微微颌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发现了什么疑处?”
“弟子每问一人,都寻了佐证,加上有‘问心镜’,是以基本确定——所查之人,无一可疑。”
“问心镜也不见得全靠谱。”狄春风温柔的语调中,隐隐透出一丝冷厉:
“黄龙,我让你协查此事,一是念你我旧情,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二来嘛,你做事向来谨慎细致,适合这差事。
可我不信——数千门众,难道一个都没疑点?
回去好好想!但凡有一丝可疑之人,哪怕只是猜测——都列入名单,交上来!”
黄龙神色一凛,连忙俯首:
“是!弟子遵命!”
顿了顿后,似想起了什么,犹豫开口:
“经师叔这么提醒,弟子半月前在百花峰查审时,觉得有个人有些可疑,原打算明日去内务峰再行核查。”
“百花峰?内务峰?你先说来。”
“是!半月前,弟子查至百花峰时,一名叫凤舞的炼气弟子提到,曾有一名内务峰的弟子在她守门的藏经阁前,打听过《九九归元功》后篇。”
“什么?!为何不早报!”
狄春风面色骤寒,四周温度似乎都降下不少。
黄龙身子一颤,咬牙续道:
“弟子近年常驻守藏经阁,知道总有些炼气弟子不知深浅,时常打听本宗的高阶功法、术法。
因此,当时虽觉有些不对,可那几日待审弟子众多,便想着等去内务峰时,再细细盘问那人。”
狄春风冷冷看着他:
“黄龙,我连几位金丹师弟都亲自查了——你还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
黄龙冷汗涔涔,低头不敢吭声。
“说!那内务峰弟子叫何名?!”
“据那凤舞所言,那人铭牌上显示——韩羊羊。”
“韩羊羊?他姓韩?!”
狄春风猛地起身,翠裙一荡,威压瞬息外放!
黄龙如遭山压,强撑着道:
“正是。师叔,还有一件事……”
“婆婆妈妈的!一次说清楚!”
“是!弟子昨日在查接引峰时,顺带翻看了宗门玉碟,发现那韩羊羊是一个多月前入宗的。
我又核对了入门记录——手续完备,档案齐全,当初入门时也确实通过了‘问心镜’考验。
因此弟子……”
“因此就没放在心上了?”狄春风冷笑:
“你可知道,百年前,也有一个姓韩的——同样出自内务峰,却瞒过了问心镜!”
“瞒过……问心镜?”
黄龙猛然抬头,一脸不敢相信——若非是狄师叔亲口所言,他定要斥之为妄谈!
问心镜是掌教的重要信物,百多年前赵归元曾将此镜借于要参加大采集的弟子——狄春风,不料在福地中被损坏。
太上长老梅玄九进阶元婴后,收罗了众多珍贵材料将其修复,威能更胜往昔——据说元婴之下,心念绝无可遁形。
此事宗门上下皆知。
那‘韩羊羊’即便是金丹修士假扮,又怎能骗过问心镜?
除非——除非,他是元婴大能!
“若这韩羊羊真是那人,问心镜便对他无用!”狄春风懒得再和他多说,一甩袖袍,寒声道:
“立即随我去内务峰!”
黄龙赶忙应下,就在这时,门外童子慌慌张张冲入厅来,扑通跪下:
“师尊!‘紫气东来府’来人——令师尊即刻前往!”
“梅师伯?”狄春风面色微变,问道:
“太上长老可曾言明何事?”
“回师尊,弟子不知。但来人神色极急,怕是有要事。”
“嗯,知道了。”她沉吟片刻,转向黄龙,
“你先去内务峰候着,查清那韩羊羊洞府所在。先不要提人审问,等我到了再说!”
话音未落,便化作了一道青光,消失在原地。
。。。。。。。。。。
自从着了那名叫“方愁飞”的鼠辈的道后,十多日来,梅玄九只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到了昨日,连视线都渐渐模糊,耳中更是轰鸣不止。
就像一个凡人,突然得了重病一般。
可元婴修士,又岂会患病?!
其实从第二日起,他便怀疑自己中了毒。
但无论神识如何反复内视,却半点端倪也寻不出。
就算是世间罕见的“十绝毒”,金丹修士虽未必能解,却也能察觉。
更何况元婴?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诅咒之术?”
此刻,梅玄九盘膝坐在密室蒲团上,沙哑着自语,声音如同两块铁片摩擦。
他眼窝深陷,皮肤松垮无光,面上沟壑纵横,气息紊乱难驯。
哪还有半点元婴大修的风采?倒像个被病魔啃噬的老鬼。
“师伯,弟子狄春风求见!”
密室外,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进来吧。”
狄春风在门外听到声音时,心中就已一惊。
等步入室内,只一眼,忙惊骇上前:
“师伯!您这是……修炼出岔子了?”
梅玄九轻轻摇头,声音与方才比,又不清了几分:
“怕是中了他人的某种诅咒。”
“诅咒?”
狄春风瞳孔一缩,满脸难以置信。
诅咒之术虚无缥缈至极,仅几本上古典籍中,有寥寥数笔提及。
当今修真界术法手段万千,却从未听闻有人施出过这等诡异术法。
“半月前,有人操控独孤鸿,偷取老夫血与毛发。如今想来,恐怕正是为施诅咒做准备。”
“何人如此大胆?!”
“那人自称方愁飞,但定是假名。相貌也是易容所改。”
说到此处,梅玄九忽然剧咳,胸口起伏如鼓,竟咳出一块碎肉,落在膝前。
狄春风连忙取出丹药欲喂,被他艰难挥手制止。
待气息略匀后,又艰声开口:
“老夫本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料那人甚是警觉,仅金丹中期修为,神识却只比老夫弱上少许,刚一靠近便被其发现。
他遁术之快还在老夫之上,若非留了后手,倒真叫他跑了。
可追上后,他忽然祭出一古怪油灯,喷出的火焰极为不凡,将我重伤后逃之夭夭。
自那时起,老夫身体便每况日下,开始还以为是火烧之故。
直至今日,才醒觉,应是中了这‘方愁飞’的诅咒之术!”
一番话说完,他又咳嗽不止,嘴角不断有血沫流出。
“师伯,独孤鸿在哪?!我去拷问出那人来历,定为师伯解开诅咒。”
狄春风见他这副模样,心头陡然一紧。
如今大商三分,长生门之所以能屹立其中,全仗有梅玄九这个元婴大能在。
若太上长老陨落,她用脚指头都可以想象的到——混天教与阴阳玄宗必会绞杀而来,覆灭宗门!
她能短短百多年便步入金丹后期,天资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靠宗门不惜代价的资源堆砌。
若宗门覆灭,那么想在三十年内进阶元婴,必成泡影。
狄春风很清楚——纵使自己投靠了那两宗,也绝无可能得到信任和在长生门那般的待遇。
所以——梅玄九不能死!
至少,在她成就元婴之前,绝不能死!
“独孤鸿在我赶到时,已被那人灭口。
唉~~~我当时太过自大,若能先擒住再搜她魂,也不至如此。”
梅玄九微微阖上眼,实际上他此时双目已经近盲。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是谁要害我?
思来想去,应不是那两宗所为。
混天老祖和太阿真人若懂咒杀之术,几十年前便就出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再说,要杀老夫,他们又怎会派一个金丹小辈来行此事?
方才,突然想起月前你来汇报——有人冒充陈星混入宗门,意图夺取《归元功》后篇。
老夫因此推测,‘方愁飞’与那冒充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此次唤你过来,便是要问问,冒充之人可找到了吗?”
狄春风神色连变——梅玄九的推断,极有可能!
她脑中飞快地将脉络补全:
‘韩羊羊’去藏经阁寻功无果,后从黄龙口中得知功法后篇由太上长老掌管。
于是铤而走险,控制独孤鸿,盗血窃毛,以诅咒之术杀死梅玄九,从而达成目的!
只不过,这‘韩羊羊’难道就没想过——即便梅玄九真死了,包括《归元功》在内的宗门重宝也将由自己保管看护。
‘韩飞……你凭何把握,能从我手里夺走功法?!’
狄春风眼眸微微眯起,她已十分确定——
内务峰那名弟子,就是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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