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胤揉揉太阳穴，挂断与常虹的电话，他目光落在蜷在沙发上的猫身上。
“阿胤，接下来……怎么办？”俊辉刷着手机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抬眼看向顾胤，语气里的关切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顾胤回过神来，抬起头；“什么？没事，到时候团子送到我姐那里就好，她上次来差点直接把它塞包里‘偷’走，正好。”
“我说的不是猫！片方那边在大眼上发了辟谣声明后，我看好些小道消息和评论区……都是在暗戳戳带节奏，说我们这回算是把企鹅给得罪狠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什么霸王条款，不演就是不给平台面子，得罪他们了？”
“既来之，则安之。”顾胤神色认真地回答。
“啊？？？”俊辉眨了眨眼，声音提高了半度，“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得罪了？！那以后……”
“不会，”顾胤打断他，语气平稳笃定，“网上很多人想得太简单也太表层了。这么说吧，企鹅视频作为播出平台，它出品剧集，但很多项目的实际制作方，并不一定是企鹅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俊辉依旧困惑的眼神，便继续解释道：“它的角色更像是一个买家和监工的存在。
它负责投资、项目提案中进行筛选、把控成品质量。但具体到搭剧组、找场地、实打实的拍摄执行，通常会交给专业的、有资质的第三方影视制作公司来操盘。”
“你可以理解成，”顾胤为了让俊辉更容易抓住重点，做了一个形象的类比，“企鹅是金主兼总舵主，但它下面有一群擅长盖不同风格房子的施工队。”
“那……那不还是拒绝金主爸爸吗？”俊辉的逻辑依然执着于“拒绝即得罪”的简单等式，“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错了。”顾胤摇头，嘴角浮现一丝微嘲，但这嘲讽并不是针对俊辉。
“资本，资本的本质是什么？是逐利，是价值计算。
它们眼里没有什么永恒的朋友敌人，只有永恒的价值衡量——你当下有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你有没有强大到可以支撑你拒绝的实力？”
他看着俊辉，“只要有足够的价值，能持续带来他们需要的利益，在这个圈子里，就从来不存在真正的得不得罪，他们会自己放下身段，或者换个方式继续合作。”
“平台要投资回报，演员要角色可演，所以邀约和出演是相互的，说到底就是个价值交换。”
顾胤的语气带着看透规则的平静，“只要你能持续给平台带来远超预期的回报，自然就有底气，不必事事受制于人。”
俊辉眉头微蹙，显然更关心实际的顾虑：“那……如果你以后真演了，他们会不会故意卡着，不引进你的剧？”
顾胤笑了：“放心，商业利益往往优先于个人情绪。引不引进，最终看的是一部剧本身的商业价值和预期收益，而不是某个人的私人恩怨。”
“只要我的市场价值和剧集的潜力还在，平台想赚钱，就不会让一个拒绝出演影响大局。利益，才是最稳固的纽带。”
这番话，成功让俊辉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实处。
然而，顾胤话语中另一个关键信息这时才清晰地撞进他脑海。
他猛地坐直身体，“等等！阿胤，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把团子送走了？为什么？”
顾胤闻言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笔，带着点探究看向俊辉，仿佛在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脸上真实的困惑：“因为……要开机了啊。虹姐应该已经在团队群里通知大家了，包括进组时间和后续相关安排。”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你居然不知道？”的意味。
俊辉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糟糕”两个字：“什……什么？开机通知？”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最近沉迷刷手机看八卦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出来，工作群的红点提示似乎被他习惯性地划走了……他懊恼地一拍额头，完了完了！
顾胤看着他懊丧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浅笑，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刀：“嗯，这要让虹姐扣工资了，上网摸鱼，不看工作群。”
俊辉掩饰地站起身，眼神心虚地飘向天花板，嘴里还打着哈哈：“嘿嘿嘿……那什么，阿胤，我……我去给你收拾行李！马上进组了，得提前准备起来！”
说着就要往衣帽间方向冲，试图用行动掩盖尴尬。
“辉哥，不用急。”顾胤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及时叫住了他，“离开机还有整整十天呢。行李我自己会看着收拾的。”
俊辉正欲转身的动作僵在半空，视线飘忽不定地在房间各处游移，就是不敢看顾胤，只能发出更干巴巴的笑声：“嘿嘿……是、是吗？还有十天啊……瞧我这记性，嘿嘿……”
顾胤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也不再为难他，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结束话题的意味：“行了，辉哥，我这边没事了，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哎，好，好！”俊辉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朝顾胤用力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阿胤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几乎是带着点小跑地离开了房间，随即轻轻带上了门，那“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顾胤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哈，原来他那么吓人啊。
.
几个小时后，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常虹的来电直奔主题，就是来通知调整后的行程的。
“这么快？”
“嗯，各方协调顺利，基本框死了。我把最终敲定的行程表发你了，你仔细看看。后续衔接得很紧，几乎没留空隙，行李可以开始收拾了，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常虹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等下就收拾。”顾胤应道。
正事传达完，常虹那边很干脆地结束了通话。
顾胤点开常虹发来的文档，屏幕的光映亮了他专注的眉眼。
他翻看着最新的通告，开机日期既然尘埃落定，他的大部分行程都有了变动。
密密麻麻的条目铺展开来，一眼望去，每一天从睁眼的第一秒到入睡的最后一刻，才能算是行程结束。
从现在一直往后数，接下来的十天，每一天都标注着不同的地点和任务。
从早晨的平面拍摄到深夜的航班，从本地的品牌发布会到相隔千里的商业活动。
尤其是那几个飞往其他城市的代言活动，完成数小时高强度工作后，他又要拖着行李箱匆匆赶往下一班飞机，奔赴另一个目的地。
行程表排得密不透风，连喘息的时间都显得奢侈了。
这就是放假前后的打工人，本来该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现在却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他指尖滑动，继续浏览。
常虹又发来一份文件。
点开来一看，才知道是楚洋的剧本。
很好，行程表上又多了一项任务——剧本研读与角色塑造。
尽管这只是一个尚未最终定稿的剧本，但现有的情节脉络和人物台词，足够让他对角色有所了解和把握。
与此同时，在另一端的一座城市中，剧组也在紧锣密鼓地做着开机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终于，到了开机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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