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塔的光墙透着暖金，林狱神格碎成的亿万光点像撒在虚空的星子，正往混沌海各处飘去。苏红绫坐在他身侧，指尖轻触他的手背——他的体温渐渐回升，混沌道体虽没了神格支撑，却因光点带着本源气息，纹路依旧泛着淡紫微光，只是再没从前那般强盛。
“这些光点……在自己找去处。”塔灵飘到塔顶，声音里带着惊奇。它指着稻田世界的方向，那里的光点落在田埂边的老井里，井水瞬间冒出灵气泡，凡灵们舀水浇田，稻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穗；雪山世界的光点钻进冰层下，冻僵的草籽破土而出，在雪缝里冒出绿芽；连最偏远的碎界带，光点都钻进球形的星尘里，星尘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幼兽，正用鼻尖蹭着光点取暖。
苏红绫望着那些光点，忽然懂了林狱的心思。他碎神格时没半分犹豫，或许早知道会是这样——神格握在手里是权柄，散出去才是生机。就像当年定轮女神守混沌海，从不是靠神位压着万物，是靠把定轮神血融进规则里，让草木能生、生灵能活。
“苏姑娘！”玄甲神的声音从塔外传来，带着急惶，“古神墓那边又有动静！那黑雾没散，反而裹着古神墓底的黑泥往新塑的海岛世界冲了！”
苏红绫猛地起身，掌心定轮神纹亮起。她走到塔门，看见混沌海深处飘着团灰黑的雾，雾里裹着粘稠的黑泥，泥里还缠着断裂的骨片——是古神墓底的沉泥，带着极重的死气，显然是那东西想借死气污染海岛世界的生灵！
“我去拦它。”苏红绫刚要动身，手腕突然被攥住。林狱不知何时醒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指尖轻轻蹭过她掌心的神纹：“我跟你去。”
“你神格刚碎，不能耗力！”苏红绫想挣开，他却攥得更紧。
“光点在护着我。”林狱笑了笑，抬手指向窗外——一缕落在九狱塔檐角的光点飘过来，落在他指尖，化作丝淡金气流钻进他体内，他的脸色竟好看了些，“它们是我的神格碎片，能借生灵的生机反哺我。而且……那东西针对的是我碎神格后散出的本源，我去了才能彻底镇住它。”
苏红绫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往海岛世界飘。刚靠近海岸线，就闻见股腐臭的气息——黑雾已将半个海岛裹住，被黑泥沾到的椰树正在枯萎，沙滩上的贝壳裂开，里面的幼兽缩成一团，气息微弱。
“来得正好！”黑雾里传出冷笑，黑泥突然化作无数触手，往两人缠来，“林狱，你没了神格就是凡人！今天我就用你的神魂喂这黑泥，让混沌海彻底成死域！”
林狱没说话，只是抬手对着黑雾张开掌心。那些散落在海岛世界的光点突然亮起，像被召唤的萤火虫，往黑雾聚来——光点撞在黑泥触手上，竟像火星落在枯草上，滋滋烧着黑泥，连带着黑雾都泛起白烟。
“不可能！你的神格碎了，怎么还能引动光点？”黑雾里的东西慌了，黑泥触手往回撤，却被光点缠得死死的。
“因为它们不是死物。”林狱轻声说，指尖的淡金气流越来越盛，“它们藏着生灵的念想——稻田里的人盼着丰收，雪山里的人盼着暖春，这里的幼兽盼着长大……这些念想聚在一起，比神格的力量更稳。”
苏红绫趁机催动定轮神血，粉色光丝化作光网罩住黑雾，光网里的神纹往黑泥里钻：“这黑泥是古神墓的沉泥，靠死气滋生。我用定轮神血催发生机，能彻底净化它！”
光网收紧，神纹与光点交融，黑泥开始消融，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竟是块巴掌大的黑玉，玉上刻着扭曲的纹路，纹路里还嵌着缕极淡的黑影，是那股冷意的本源！
“是‘死界玉’！”林狱瞳孔一缩，“传说混沌海诞生前就有的死物，以生机为食！难怪它不怕天道力，还能吸混沌本源！”
死界玉突然炸开黑光，想挣脱光网逃进深海。林狱眼神一厉，指尖光点骤然暴涨，竟主动钻进死界玉的纹路里——光点带着生灵的生机，与死界玉的死气撞在一起，玉身“咔嚓”裂开道缝！
“啊——！”黑影发出凄厉的嘶吼，从玉缝里窜出，想往林狱眉心钻。苏红绫早有防备，掌心神纹猛地拍在死界玉上——神纹印进裂缝，死界玉彻底炸开，黑影被神纹烧成青烟，连丝气息都没留下。
黑泥彻底消散，海岛世界的椰树重新抽出新叶，幼兽从贝壳里爬出来，摇着尾巴往光点蹭去。林狱扶着苏红绫的肩，轻轻喘着气，指尖的光点渐渐淡了——刚才引动光点耗了他不少神魂，脸色又白了些。
“没事了。”苏红绫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指尖碰了碰他眉心，“死界玉碎了，那冷意彻底没了。”
林狱点头，望着散落在海岛上的光点，忽然轻声说：“红绫，等这些世界彻底安稳了，我们就去凡界的雨巷住吧。种满忘忧花，看麻雀筑巢，再也不管这些事了。”
苏红绫笑了，眼里映着海面上的光：“好。”
只是她没说，刚才死界玉炸开时，她似乎看见丝比黑影更淡的气息，顺着海流往混沌海深处飘去——那气息比死界玉的冷意更陌生，像从未在混沌海出现过的“异物”。但此刻看着林狱眼里的期盼，她把话咽了回去——不管还有什么，先陪他把想做的事做完。
光点还在各个世界飘着，像撒不完的种子。混沌海的生机，正顺着这些光点，往每个角落蔓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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