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刘笔皱紧了眉头。
这出去才两天的功夫，六队的队长人就没了？
“你是工程队胡然那边的人，我认得你。”刘笔说道，“这消息，传开了吗？”
“传开了！”工程队的伙计说道，“只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整个缓冲区都知道，但听说消息的肯定不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是给六队那边修围墙的。”这伙计说道。
那应该是比较早接触到消息的一批人了。
两人站在院里，刘笔偷偷瞄了几眼食客们的表情，发现他们神色各异。
有些似乎早有耳闻，只是也在偷偷观察着刘笔的反应。
有些看上去从未听说，眼睛瞪得老大，却还在假装吃东西的样子。
荒野饭店是个消息极灵通的地方，这里吃饭的各色人等，看上去知道这动静的也就六成左右。
刘笔拿起今天的报纸，分别是发行量较大的《老实人报》《火箭报》和《导弹报》。
没有一点花边的消息。
又翻开《缓冲区秘闻》这份花边小报。
似乎也没有人提及六队队长突然死亡的事情。
如果是意外身亡或是在和异种的战斗中死亡，这份没什么道德底线的小报，一般第一时间就会有对于死者的恶意揣测。
诸如“六队队长风流成性，终于在十个女人的床榻上心脏病突发死亡”这样的恶俗标题。
“消息估计还要再过一两日才会发酵。”
刘笔心想，又猜测此人一定是有些不一样的消息，才会特地跑来找他。
“来，请进。”
刘笔点点头，请这位工人进了里屋，又去招呼苏姚把里屋的门给关了。
“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刘笔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
那工人摇摇头。
“昨天晚上，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莫队长已经死啦。我没看到尸体，据说，那照着脑袋就是一枪啊，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消息全部禁止泄露。那九队、五队、二队的人，都说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几个队长，现在都是戒备森严，喊着抓刺客。”
“抓了吗？”刘笔问道。
“听说是在抓……但我好像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具体的行动。倒是六队的那些队员们，现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啊。待在缓冲区还是回去打工什么的……”
“那六队的装备、物资、车辆什么的……”
“听说都被其他的除菌队扣起来了，连六队队员都不准离开营地。说是事实查清之前，这些东西全都要封存保留。”
呵……
刘笔算是听明白了。
莫队长死了，扣留他手下的军备物资，又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可不像是遭遇了神秘人士的攻击。
倒像是一次有预谋的，自导自演的刺杀。
数日前他们就想过逼宫，目的是瓜分刘笔和莫队长之间的商业利益，只可惜没有成功。
也许是害怕战争结束，他们终于是坐不住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居然直接就把这莫队长给做掉了。
前线还没有分出胜负，后方的吃相就已经如此难看了吗？
“呵。”
刘笔在手机上找到了一条自称是五队队长的短信，上面说着各种谄媚的好话。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按下删除，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
……
极北之地前线。
随着共鸣程度逐渐上升，尸潮开始变得比之前更加棘手。
它们不再只是一群群异种了。
它们是一团团难以形容的生命体，随时想要吞噬、同化靠近它们的人类。
伴随着它们的到来，还会有孢子雨，甚至孢子风暴这样的极端的气候。
四队在穿插过程中遭遇了尸潮的横扫，残军退至一队的大本营，和剩余的一队士兵汇合在一起。
他们在12月份的时候一共向总部发去了10份告急文书。
但是等来的没有重视，没有援军，只有本应该在半个月前就发给他们的，迟到的物资。
“我们要的是枪炮，是机甲，是足够的援军和空中打击！不是现在才发到手的冬服，防毒滤芯，还有压缩饼干！”
杰威尔的副官愤怒地把那些压缩饼干砸在地上。
“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方衡队长！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除菌队四队的一位队员说道。
方衡，这个名字的权威，甚至可以跨越支队而存在。
“你以为我们没有和他联络吗？”副官惨然道，“如果他真的找到办法了，那我们的援军早就来了。”
“在我看来，尸潮将至，我们最好的选择不是在这里坐以待毙。”
四队的队长周金唐说道。
“不如直接把部队开回安全区，等兵临城下了，那些谈不下来的，自然也好谈了。就是不想谈，那有本事跟我们打就好了！我们还会怕他们？”
“你想要把刀刃对着我们的同胞吗？”副官低沉道。
“我们出生入死，现在却什么都没得到，还被遗弃在这北境之地。”四队队长周金唐道，“我们只是抢回我们该得到的东西罢了！”
“绝不允许！那是背叛除菌队信仰的事情！”
副官说道。
“你要让一队和四队，参与抢生意抢地盘，堕落到和那些军阀头子一样的水平吗！”
“我绝没有背叛我们的理想！”周金唐怒道，“但是将士们在流血！杰威尔一去不回！你让我们继续毫无建树，这种消极就是背叛！”
“对同胞出手，我宁可死在北境的尸潮当中！坚守北境，这是命令！遵守命令是除菌队的天职！”
副官庄严道。
“一队全体都有！跟我走，和异种一决胜负！”
“谁他妈敢动！老子一枪崩了他！”周金唐举起枪，对准副官的脑袋，“我绝不允许我手下的兵去自寻死路！”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只有风雪在摩擦着屋顶，还有遥远地方异种的啼鸣。
“……”
一队副官和四队队长都坐了下来。
“我去请示方队长。”副官说道，“伤亡率超过了50%，确实需要考虑一下……”
四队队长点点头，放下了枪，长叹一声：
“年轻人，你很有种……你叫什么名字？”
“赵德。”副官说道。
“北境地区的开拓点守不住了，我们很可能要后撤到下一个节点去。”周金唐说道，“把这个消息一并告诉方衡吧……只能指望他了。”
……
……
安全区。
委员会。
告急的情报终于还是引起了上层的注意。
方衡坐在座位上，却像是被针刺一样难受。
他收到了前线的消息。
他下令部队后撤到北境以外的3号开拓点上。
后撤，才能保住兄弟们的性命。
才能保存有生力量，让他得到面前这些文官和大亨们的支持。
可是现在，他很难受。
因为他在等，等到的却只有无间断的争吵、扯皮！
他举着地图，卖力地解释着：
“尸潮还有可控的余地！只要我们能够集中兵力，从这一侧山脉，直捣黄龙……”
“方队长！北境的战事已经失败了！你不是都已经后撤了吗？现在说什么直捣黄龙，你这是在借机打击其他的除菌队势力！”
“不！后撤只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我们不能接受在决战前就把兵力消耗殆尽的情况！”
“方衡！你这是拥兵自重！我们只能防守，不可进攻！”
“战争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们应该直接将防线缩回安全区，像以前一样防御尸潮即可！”
“我建议停止大规模作战……或者说，我希望作战进入治安化、常态化，才是现在的合理诉求……”
“战争就是罪恶……”
方衡的手，颤抖了。
这位当年闻名九区，战无不胜的除菌队战斗英雄，如今却感觉双手被地图压得几乎无法举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方衡一拳砸在桌上，咆哮道：
“为什么当初你们口口声声地支持战争！现在九区到了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刻，你们却不打了！”
“我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现在要拱手相让？！”
“告诉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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