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舒嫣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来到厨房，就看到林泽琛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视线往下，落在他身上那条明显小了一号、紧绷绷的休闲睡裤上——那是她的。
舒嫣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
刷牙的时候，她含着牙膏泡沫，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红肿的唇，又想起他那副滑稽的样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餐桌上摆着依旧是西式早餐。
林泽琛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什么也没说。
吃完早饭，他开车送舒嫣到事务所楼下，看着她进去，才调头离开。
晚上，林泽琛依旧准时出现在事务所门口。
回到舒嫣家，他自觉地钻进厨房做晚饭，动作娴熟。
吃完饭，碗也是他洗。
临走前，他会凑过来，在她额头上或者脸颊上亲一下，很轻，然后就一声不吭地回自己家。
一连几天，天天如此。
林泽琛像个犯了错，努力想弥补，却又不知该如何讨好的大型犬。
周五，科托达的标书总算敲定了最终版本，只等竞标那天的到来。
舒嫣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懈。
傍晚，林泽琛提着一大袋新鲜食材按响了门铃，看样子是准备大展厨艺，庆祝一番。
偏偏这时候，秦岚来了电话，说舒慧兰在她家，情绪不太对。
舒嫣心里一个咯噔，也顾不上林泽琛，匆匆赶了过去。
一进秦岚家门，舒慧兰就冲了过来，先是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怪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都瞒着家里，说着说着，就抱着舒嫣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舒嫣一头雾水。
她手上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不明白母亲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舒嫣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更觉得舒慧兰今天很不对劲，哭完了就自己坐在一旁发呆，眼神空洞洞的。
晚饭自然是在秦岚家吃的。
秦志强和秦岚轮番安慰着舒慧兰，舒嫣被母亲死死抓着手，根本脱不开身。
她不是故意忘了林泽琛，实在是舒慧兰的状态让她无暇分心。
直到秦志强好说歹说，才把舒慧兰劝回房间休息。
舒嫣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家，一推开门，就闻到满室的菜香。
餐厅的桌上，摆着七八道精致的小炒，已经没有热气，显然是做了好久。
林泽琛却不在客厅。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
他竟然没吃，一直在等她，顺便在书房处理工作。
舒嫣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愧疚，还有点点心疼。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书房门，“那个……我回来了。要不…把菜热一热，我陪你再吃点？”
林泽琛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没理会她的提议，径直走到玄关，拿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
“不了，我回去了。”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隔绝了满室的饭菜香，也隔绝了舒嫣未出口的解释。
周末，舒嫣要去学校上专业课。
她以为昨晚林泽琛那样生气，今天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谁知，一大早，门铃就响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林泽琛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外，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早饭。”他言简意赅，将保温桶递给她。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他算准了她早上起不来开门，索性直接按铃。
舒嫣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下次……直接用密码吧。”她报了一串数字。
林泽琛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吃完早饭，他依旧沉默地开车送她去学校。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气氛有些凝滞。
来到教室坐定，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是个男的。
舒嫣没理会，兀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课件，直到那男人率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散漫的磁性：“我们又见面了。”
舒嫣这才侧头看过去，一张帅气的脸，偏偏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匪气。她认出来了，就是这人，开着那辆嚣张的牧马人，那天晚上把她的车给撞了。
舒嫣淡淡睨了他一眼，没接话，又转回头去。
直到数字化管理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
老师清了清嗓子，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欢迎我们新来的燕坤同学。”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燕坤站起身，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燕坤。以后请大家多关照。”那股子痞帅的气质，让他即使说着客套话也显得与众不同。
老师目光瞥到一旁的舒嫣，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笑着开口：“哟，我们班的班花可算舍得露面了。是叫舒嫣吧？”
舒嫣脸上微微一热，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是的，老师。之前因为经常出差，所以课程基本上都是在网上补看的。”
“嗯嗯，你的作业我都有收到，做得相当不错。”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还有，也确实对得起我们班这个班花的称号嘛。”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等舒嫣再次落座，一只手机就伸了过来，屏幕上是微信二维码的界面。“舒嫣同学，加个微信吧！”燕坤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围几个人能听见。
舒嫣实在不好当众驳他面子，只得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扫码，发送了添加申请。
课上，燕坤时不时就某个词的用法，或者一句稍显复杂的句子询问舒嫣。
舒嫣瞥了眼他的电脑屏幕，界面全是英文，显然是个刚回国的Abc，中文怕是半吊子水准。
她也懒得多问，他问什么，她就简明扼要地答什么，态度谈不上热情，也算不上冷淡。
中午，学校食堂。
舒嫣刚打好饭坐下，燕坤也端着餐盘跟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秦霖也来了，特意过来陪舒嫣吃饭。
秦霖压低声音，凑到舒嫣耳边：“姐，看着不顺眼？我帮你打发了。”
舒嫣更低声地回他：“别搭理他就行，我们吃我们的。”
饭吃了一半，燕坤突然冒出一句：“看样子，你身上的伤应该好了。上次撞到你，真不是故意的。”
秦霖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了燕坤的衣领：“你说什么？上次就是你撞了我姐？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舒嫣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秦霖的手。
燕坤被他揪着，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甚至还带着点嘲弄：“小屁孩，毛躁什么。这里是学校，你想因为打架被处罚？”
舒嫣赶紧拉开秦霖的手，生怕他真在学校里闹起来，把他拽到旁边空着的一桌坐下，继续吃饭。
秦霖依旧气呼呼的，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念叨了几句不中听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消停下来，扒拉着碗里的饭，闷声问：“姐，徐有恩是不是快回沪城了？”
“嗯，上次电话里说是快要办转院手续了，转到沪城华山医院。”
“真希望他快点好起来！”提到徐有恩，秦霖有点伤感。
下午，舒嫣特意等燕坤先落座，这才挑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谁知那人脸皮堪比城墙，老师刚开讲，他就大摇大摆地穿过几排座位，径直走到舒嫣旁边。
对着她身边的女生一指：“同学，麻烦换个位。”
那女生脸颊一红，竟也顺从地起身让了座。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燕坤又故技重施，变着法儿找各种由头跟她搭讪。
总算熬到下课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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