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细针般刺入鼻腔，张援的眼皮在刺目的白光下颤动。耳畔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混合着远处模糊的交谈。她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全身被无形的锁链禁锢，仿佛沉在深海的棺木里。
\"脑部ct显示血块正在吸收。\"
\"自主呼吸恢复了吗？\"
白大褂的衣角从视野边缘掠过，金属托盘碰撞的脆响中，某个声音突然刺破迷雾——那是十年前实验室通风管道的回声。
记忆如打碎的万花筒突然重组。2013年7月16日，穿着白大褂的顾寒峰踹开3号实验室的铁门，他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正在渗血。画面跳转到监控室，赵明远将带有时间戳的视频拖进编辑软件，顾寒峰的身影被替换成穿防护服的陌生人。
\"瞳孔对光反射有了！\"
医生的惊呼声中，张援的指尖抽搐着划过床单。前世死亡时的剧痛与婚礼现场的枪声重叠，她看见顾寒峰扑来时被子弹撕裂的西装翻领，看见自己后脑撞上罗马柱时飞溅的血珠。
\"援援？\"
温热的手掌突然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顾寒峰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砂纸摩擦般的沙哑。她努力聚焦视线，男人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色，领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突然紊乱。张援的嘴唇无声开合，用唇形比出\"监控录像\"四个字。顾寒峰瞳孔骤缩，从西装内袋抽出平板电脑，调出一段像素模糊的监控视频。
\"你昏迷这三天，我查了赵氏医疗2013年的所有记录。\"他的拇指在屏幕上划过，定格在某帧画面，\"这才是原始版本。\"
视频里年轻的顾寒峰正用液压钳剪断志愿者颈环，白大褂胸口别着\"神经再生项目顾问\"的工牌。张援的呼吸突然急促，记忆碎片如锋利的镜面旋转——前世新闻报道里所谓的\"非法实验主谋\"，工牌照片分明是赵明远的脸。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听说张总醒了？\"
赵明远捧着百合花束走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连接张援的各类管线。顾寒峰瞬间站起，平板电脑滑入袖口的速度快得近乎魔术。
\"病人需要静养。\"
\"老同学探望都不行？\"赵明远将花束放在床头柜，百合香甜的气息立刻压过消毒水味，\"陈宇轩已经被控制，他承认芯片走私链的终端是沈家。\"
张援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继续翻涌。她看见前世自己车祸前收到的最后邮件，发件人署名\"神经再生项目幸存者\"，附件正是此刻顾寒峰展示的原始视频。当时她急着赴约没点开，而赵明远电脑里的编辑记录显示，视频在发送后23秒就被远程删除。
\"援援好像累了。\"赵明远的声音忽然贴近，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听说撞击导致海马体损伤？如果想起什么碎片记忆...随时找我。\"
当病房门重新关上，张援立刻抓住顾寒峰的手腕：\"他在试探我的记忆是否完整。\"输液管随着她突然起身的动作剧烈摇晃，\"地宫里的羊皮卷提到过，时间锚点装置需要我的脑电波频率激活。\"
窗外暮色渐浓，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顾寒峰从领口扯出项链，银质吊坠打开后露出微型芯片：\"当年实验室的志愿者名单。赵明远父亲名下的私人医院，至今还藏着量子计算机原型机。\"
月光爬上病床时，张援拨通了林小悠的电话。财务部被冻结的账户突然解封，三笔来自开曼群岛的转账记录如她预料的那样出现在午夜。当赵明远再次出现在病房，她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7月16日\"这个日期，眼神涣散如迷路的孩子。
\"你想起什么了？\"赵明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他掏出钢笔状脑电波监测仪，绿光扫过张援太阳穴时发出细微嗡鸣。
\"白色房间...很多针管...\"张援故意让语序混乱，\"有个穿防护服的人...他手里拿着发蓝光的...立方体...\"
监测仪的蜂鸣声骤然尖锐。赵明远猛地抓住她肩膀：\"立方体在哪？\"他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病号服下的绷带，\"是不是在顾寒峰那里？\"
次日清晨的财经新闻爆出惊人消息：张援因脑损伤暂时移交公司管理权，赵明远作为\"多年挚友\"获得特别授权。当股市因为这个消息震荡时，顾寒峰正站在赵氏医疗旧档案室里，对着2013年的建筑图纸露出冷笑——地下三层标注着\"设备间\"的区域，在2014年改造图纸上变成了\"员工休息室\"。
\"他上钩了。\"张援扯掉伪装的绷带，将脑电波模拟器扔进垃圾桶。窗外梧桐树上，一只知更鸟正啄食着晨光，羽翼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属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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