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简单交代几句,便带陆沉月离开后门,沿路往秦淮河方向行去。
虽然有三夫人在,可胡大勇还是不放心,带着三五人跟在后头,远远护卫着。
说起之前斥巨资买的那栋楼,用来给苏妲姬做汀兰阁的生意,可事情都是商会的人一路操办下来,林川既没经手,更没过问,只知道实在秦淮河畔最好的位置,可具体在哪里,却是不知。
林川牵着陆沉月的手,沿着街边的灯笼往秦淮河方向走。
年关的夜风虽冷,可街上的热闹却挡不住。
卖糖画的小贩在街角支着摊子,熬得金黄的糖浆在石板上画出栩栩如生的兔子;挑着担子的馄饨郎敲着梆子,“笃笃”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还有孩童举着走马灯,在大人身边蹦蹦跳跳,笑声裹着灯笼的暖光,洒得满街都是。
陆沉月看得新奇,一会儿指着糖画惊呼,一会儿凑到馄饨担前探头,林川耐着性子陪她慢慢走,想起那栋买来给苏妲姬做汀兰阁生意的楼,心里犯着嘀咕:
当初商会说是在秦淮河畔最好的位置,可自己连具体门牌号都没问,秦淮河这么大,等会儿上哪去找?
两人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传来更密集的人声,混着丝竹与戏曲的调子。
就连风里,都隐约飘散着脂粉与酒香。
林川抬头望去,不由得愣在原地。
眼前,便是秦淮河了。
岸边,已经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酒楼的窗户全敞开着,食客们探着头往河里看,高声谈笑着;青楼门口挂着的彩绸被灯笼照得发亮,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儿们三三两两地往里走,身边跟着提灯笼的仆从;还有小贩推着车穿梭在人群里,叫卖着各色小吃,吆喝声此起彼伏。
河面上,数十艘画舫首尾相连,每艘画舫都挂满了灯笼。
红的、粉的、黄的,有的是圆灯笼,有的是雕花木灯笼,还有的是缀着流苏的宫灯,灯光映在水里,漾开一片细碎的金波,把整条河都染成了暖红色。
画舫里传出女子的歌声,软糯婉转,混着琵琶与笛子的声响,顺着夜风飘过来。
偶尔有画舫从近处缓缓划过。
船桨搅碎水面的灯影,惊起几只栖息在岸边树上的夜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
而最惹眼的,当属河中央那艘最大的画舫,船身上雕着精致的龙凤图案,灯笼挂了足足三层,像座移动的宫殿,有女子咯咯笑着,将花瓣从船上撒下来,落在水面上。
“我的天!”
陆沉月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也太热闹了吧!”
林川也瞠目结舌。
他在后世见过不少古城夜景,可没有一处像此刻的秦淮河这般,既有水乡的温婉,又有都城的繁华,灯笼的暖光、河水的柔波、人声的喧嚣、丝竹的婉转,揉在一起,就像一幅活过来的《清明上河图》夜景。
……
那艘最大的画舫上。
三楼,仅一张梨花木圆桌摆在窗边,桌上放着一壶刚温好的女儿红。
玉杯斟得满溢,酒液却纹丝未动。
桌后只坐着一位华贵公子,一身月白锦袍,领口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腰间系着玉带,挂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玉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
明明是一副能让秦淮河女子倾心的模样,此刻却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乏味。
雅间中央,七位舞妓正穿着水绿罗裙载歌载舞。
她们是秦淮河顶有名的“七艳”,往日里一场舞能引得权贵争掷千金,今日却被人重金请到这画舫,只专服侍眼前这位公子。
请她们来的管事早放了话:“若是能让二爷露个笑,赏银千两。”
千两银子够寻常人家过好几辈子,舞姬们哪敢怠慢?
舞步轻盈,罗裙旋转,歌声软糯婉转,混着琵琶的调子,连眉眼间的媚态都练得恰到好处,一个个卯足了劲讨喜。
可这位二爷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二爷,是这支舞不合心意?”
为首的舞姬见他神色冷淡,连忙停下舞步,提着罗裙小步凑上前。
公子终于抬了抬眼,目光扫过她身后垂手站着的舞妓们:“一身的脂粉味,闻着就腻人。”他顿了顿,挥手道,“都给本王滚下去。”
“是……是……”
舞姬们瞬间脸色煞白,低着头快步退出雅间。
雅间门还没关严,外面一个面白无须的家伙就快步跑了进来,凑到公子身边低声道:“二爷,奴才在东城寻着个会弹箜篌的女子,模样生得极俊,眉眼还清秀,不像这秦淮河的女子那般俗,要不要……给您带过来?”
这说话的嗓音,竟是个太监!
他轻声说完,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往日里寻来的女子若不合心意,二爷虽不会迁怒,却也会好几天没个好脸色。
公子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他,没说话。
那眼神,看得太监后背瞬间冒了汗。
半晌,公子才缓缓开口:“我说李来福……”
“二爷您吩咐!奴才听着呢!”李来福连忙应声。
“你是不是那话儿没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最让人喜欢?”
公子的语气平淡,像巴掌似的打在李来福脸上。
李来福脸上的汗更多了,连忙讪笑道:“二爷,奴才……奴才确实不知姑娘家的喜好,这不是怕您闷得慌,想给您寻点乐子嘛……”
公子冷哼一声,不说话。
这位被称作“二爷”的公子,正是当今二皇子赵瑾。
他极好女色。
平日在宫里,女子见得多了,一个个说话要守规矩,做事要讲分寸,连笑都不敢放开,玩着没有半分尽兴。
父皇在位时,他还收敛着些。
如今父皇病重管不了他,本以为能寻些新鲜,可秦淮河的青楼女子又太俗,眼里只盯着身份与银子,说话句句带奉承,脏得让人倒胃口……
前几日侍卫偷偷绑了几个民间良家女子,本以为能有几分不一样,结果要么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要么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新鲜劲没三分钟就没了,反倒添了一肚子烦。
李来福站在一旁,见他没再说话,也不敢多嘴。
二皇子的心思,比宫里的规矩还难猜,想讨他欢心,可真不容易。
“把那女子带过来吧。”赵瑾摆摆手。
“是!”李来福心头一喜,“奴才这就去安排!”
他躬着身子,匆匆离开雅间。
赵瑾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伸手端起桌上的玉杯。
酒液还带着温意,却没了先前的兴致。
他仰头一饮而尽,目光转向窗外。
岸上人影绰绰,秦淮河的繁华盛景在灯影里流转。
他冷笑起来。
用不了多久,这满河的热闹,这整座盛州城,乃至天下的权柄……
都将是他赵瑾的囊中物。
笑意刚漫到眼底,他的目光突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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