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坐起来斟酌了许久，才谨慎道：“往事已矣，最重要的是当下。
这件事不论对错已经过去了，你出自归元宗这便是你天生的立场。
先祖的对错不该由我们去评判，毕竟……”
她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日死伤无数的惨状。
叹了口气道：“毕竟没有先祖们的不惜一切代价，或许你就不会是四大宗的弟子，也不会有如今的资源。
你可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但没必要被往事裹挟……”
林溪知道自己的观点会影响李桃儿的想法，但她想尽量保持客观。
李桃儿以手托腮，若有所思道：“就像你们，全都输给千重楼的弟子，是因为心虚了么？”
林溪失笑：“那倒不是，主要是打不赢，千重楼这一回派出的弟子都很强，所以他们得了头筹……”
“那……”李桃儿靠近了些，小声问道：“你想去四方战场么？”
“我会去！”林溪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桃儿注意到了林溪的回答，不是想去，而是一定会去。
她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些发愁：“九死一生啊……不对，是九十九死一生！
小师叔……你当真不怕么？咱们可是丹修，本就不擅长与人打架、拼命……”
“怕！”林溪很坦然。
“我怕的东西很多，怕不能飞升，怕不能化神，怕不能结婴……
但我辈修士如果只知害怕，没有逆流而上的决心，那修什么仙飞什么升！
怕我也要去，放心，我运气很好哒……”
李桃儿摇了摇头，不赞同的劝说道：“小师叔，你不能总指望运气。
你既有如此天份，何不选条稳当些的路，哪怕走的慢一些，只要能走的更远就行！
五色神石而已，只要你想要，宗门定会优先考虑……”
林溪不得不承认李桃儿说的是对的，以她的资质完全可以一步一步走到高处。
只有资质不足，无法踏上大道的人，绝望之下才会拼死一搏。
但问题是，她去四方战场，根本就不是为了五色神石或者其他的宝物。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许久，李桃儿被长老叫走了。
又剩一人一虎在星空下沉思，直到纪无双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灵识较之前黯淡了一些，这几日他一直与灵渊他们待在一起。
林溪没有理会他，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你……生气了？”纪无双微笑道。
“没有！”林溪气鼓鼓的否认。
“你拼着消耗灵识也要做的事一定很重要，我不拦你，更不会生气！”
但你的脸分明都气的鼓起来了，纪无双看在眼里，只好沉默不语。
“纪师弟，你老实告诉我，从通天塔能不能进入四方战场？”林溪气过之后，认真问道。
不论是上古时期还是后世，通天塔都出现过，甚至能给出四方战场上的宝物做为奖励。
更别提还带她的灵识去过战场之上 ，这一切足以证明，从通天塔可以进入四方战场。
纪无双讶然，沉吟许久才道：“待你化神之后自会知晓……”
“纪师弟，你骗人！”林溪眯了眯眼，面色不愉道：“先生元婴时就能进入，为何我一定要等到化神？”
纪无双为难的皱紧眉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这般，林溪柔声安抚道：“无双，我怕你为难，许多事从来都不曾问起。
我知道，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我听？对么？”
纪无双抬眼望向她，心中一片纷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林溪，我的回答并不是你想听到的……”
林溪愣了愣，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只是，万一呢？
万一先生他们只是受了伤，在哪个地方咬牙坚持等着她去救呢？
就算可能性很小很小，可是，万一呢？
林溪的眼中洇出了湿意，她将头微微仰起，眨了眨眼将湿意驱散。
装做若无其事胡乱说道：“啊，我知道了！那……那你们是要想九天星莲么？”
纪无双低了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千重楼等的是九天星莲跟它的主人，这么多年才等到你，我不说，是怕你心急。
灵山界精心构建的四方战场，不仅仅试图磨灭血肉，更是想要炼化灵识。
先祖们进入四方战场，有些自爆了，灵识已经消散。
有些……一点真灵尚未磨灭，可惜他们执念缠身，怨气横生……”
纪无双当年以通天塔打通四方战场，本想将先祖的灵识带出，可惜，失败了。
他便炼制紫魂烛供奉先祖们，试图驱散怨念恢复他们的清明。
可就算如此，先祖们的灵识永远被困在四方战场上，时而清明时而蒙眛，直到被完全炼化。
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他想了许多法子都没用。
后来，三宗攻上千重楼，他更无暇顾及四方战场。
自爆而亡以后，没有谁再能阻拦三宗的脚步。
当三宗再次率众攻上千重楼之后，在生死存亡之际，凭空出现一人，轻轻松松挡下了三宗的攻击。
更是强令四宗订下天道盟约，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千重界恢复了和平，休养生息。
从那时起，千重楼世世代代便流传这句谶语。
通天择星，佛莲绽放，四方魂归，千劫洗尽。
林溪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些话她听进去了，却不想多做理会。
她无法想象，唐正言他们死了都不得安宁的景象。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是还落了下来，她哽咽道：“可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纪无双看着砸在瓦片上的眼泪，心中一片苦涩。
他从来都不提这些事，正是不想让林溪难过，今日怕她胡思乱想，只能与她说的清清楚楚。
“四方战场的时间流速与千重界有十倍的差异，林溪，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成长。
千重楼等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出现了，也足以证明这句谶语是真的。
你也看到了，战场之上还在交战，我们不怕多等上几年……
林溪，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像谶语里说的那般，带着他们回家……
就算……”
他本想说，就算先生他们没了，她也要把其他的先祖带回来。
可看着林溪扭过头假装不在意的拭去眼泪，他于心不忍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无双，你若无事就回空间闭关吧！
我不想先祖们还没带回来，你就消散了……”
打通界域的大阵的确耗费了他许多灵识，再不闭关的确支撑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再让林溪难过了。
纪无双听话的回了空间洞府，把灵识沉入极品养魂木中，开始修炼灵识。
林溪独自坐着出神，大胖虎也坐了起来，把自己当成椅背给她靠着。
还好，不论何时，林呜呜总会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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