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竟真的后退一步，面向秦无夜，郑重其事地跪拜下去。
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清晰：“弟子秦逸，今日愿拜秦无夜为师，修习丹道，传承衣钵，若有违逆，天地共谴！”
“嗯，孺子可教也！”秦无夜憋着笑，努力维持着‘师尊’的威严，清了清嗓子，“好！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秦无夜座下开山大弟子！待为师成就地仙之姿，定将这无上丹道尽数相传，你需勤加修习，将来将其发扬光大！”
他这牛皮吹得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其实，在回飞云宗的路上，他就已经盘算好了。
他自己对炼丹之道兴趣泛泛，更志不在此。
而这尘墟灵帝的丹道传承玄奥精深，与其在自己手里蒙尘，不如交给真正热爱且天赋心性都上佳的秦逸。
在他手中，这丹经才能真正发挥其价值，甚至可能比自己走得更高更远。
玩笑归玩笑，传承却是真心。
秦逸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弟子谨遵师命！”
秦无夜也不再耽搁时间：“好了，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开始。”
他没法像尘墟灵帝那些大能一样神念灌顶，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口述加笔录。
接下来的时间，秦无夜开始将自己从尘墟丹经中领悟到的、哪怕是极其浅显皮毛的部分，结合自己的理解，逐字逐句地低声念诵、讲解。
他念得很慢，力求清晰，遇到难以言传之处，还辅以手势比划，甚至再次演化那微弱的丹道意蕴。
秦逸则全神贯注，如同海绵吸水般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详细无比地记录下来，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痴迷，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昏暗的烛光下，只有笔墨纸砚和两颗沉浸在丹道世界中的心。
这一教一学，便是整整一日一夜。
当窗外透进第一缕晨光时，秦无夜才停下有些发干的喉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尘墟丹经实在太过经大精深，他仅仅领悟了冰山一角，再将其复述出来就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
而秦逸面前，已经摞起了厚厚一叠手稿，粗略看去，竟有百页之多！
尽管手抄丹经没有神念烙印的道韵，但秦逸捧着那摞纸，依旧看得如痴如醉，眼神亮得吓人，完全沉浸在丹道的海洋里，浑然不觉外界变化。
“咳！”秦无夜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入神，“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你消化了这些再说。”
秦逸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眼前厚厚的手稿，如同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整理好。
“收好，连同这些灵石丹药。”秦无夜指了指地上的资源和那叠手稿，郑重叮嘱，“此经关系重大，绝不可外传，你自己修习时也务必谨慎。”
“我明白！”秦逸重重点头，将手稿和资源迅速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秦无夜挥手撤去匿云隐踪阵。
不久，院外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厉沧海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小子！东西都给你备齐了，赶紧的！”
秦无夜与秦逸对视一眼，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
秦逸眼中满是不舍，低声道：“无夜，保重。”
“你也是。”秦无夜用力抱了他一下，“照顾好自己，还有…它。”
说完，他转身拉开房门，迎着晨光走了出去。
厉沧海正等在外面，将一个储物袋塞给他，又低声催促了几句。
秦无夜接过储物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丹房门口、眼眶微红的秦逸，挥了挥手，随即跟着厉沧海，朝着主殿方向走去。
在那里，凌霄子与乌京已然等候。
至于这位天剑宗宗主在昨夜，在飞云宗到底干了什么，也只有他本人知晓了。
至少从表面看来，他并无任何异常举动。
秦无夜提着心，随着凌霄子登上飞舟，离开了飞云宗，返回天剑宗。
抵达天剑宗那由巨剑构成的山门后，凌霄子果然将秦无夜叫到了天剑堂。
堂内气氛肃穆，凌霄子端坐上位，目光平静地看着秦无夜，再次问出那个问题：“无夜，你在尘墟秘境中，当真未曾得到尘墟灵帝的传承？”
秦无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坦诚与后怕，将之前对慕倾寒和厉沧海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坚称自己只是侥幸逃生，传承已随空间崩溃而湮灭。
凌霄子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眼神深邃，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嗯，此事本座已知晓。”
“不过…”他话锋一转，“当初本座曾亲口承诺收你为亲传弟子，但宗规森严，不可轻废。所有通过选拔入宗的弟子，皆需在外门历练。你务必在两年内，修为达到大灵师境，并积攒五千贡献点，二者缺一不可，方能正式录入内门，届时再行拜师之礼。”
秦无夜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宗规？
秦阳天那厮只是灵师九重，现在不就在内门当你的核心弟子？
这所谓的宗规，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自己没有得到传承，终归入不了他的法眼。
凌霄子此人，反复无常，他的信誉在秦无夜心里已经大打折扣。
“弟子明白。”秦无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弟子定当刻苦修炼，不负宗主期望。”
凌霄子淡淡“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下去吧，好生修炼。乌京，送送你秦师弟。”
“弟子告退。”秦无夜行礼，转身退出天剑堂。
堂外，一身黑衣、气质冷峻的乌京沉默地等在那里。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山下云阶走去。
气氛有些凝滞。
半晌，秦无夜忽然开口道：“乌京师兄，留步吧，我自己回去便可。”
乌京停下脚步，看了秦无夜一眼，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声音平淡：“好，你自便。”
说完，直接转身，沿着原路返回了天剑堂。
似乎很急。
秦无夜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也不多想，继续独自下山。
然而，他刚往下走了没几步，前方山道转弯处，几道身影便拦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锦衣华服，面容带着冷意，正是秦阳天。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以他马首是瞻的内门弟子。
“无夜堂弟，”秦阳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真是巧啊。跟宗主回来了？不如为兄亲自‘送’你下山吧，这山路路杂，免得你走错了道。”
秦无夜停下脚步，看着他那副虚伪的嘴脸，冷笑一声：“好狗不挡道。我认得路，不劳费心。”
“放肆！”秦阳天身后一名弟子立刻出声呵斥，“怎么跟秦师兄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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