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您是有顾虑?”江阁的语气里满是执拗,目光紧紧锁在江阙脸上。
就是因为之前相处不多,他们之间生分,所以江阁才想要江阙去他家里面住,他们兄弟好好叙叙旧。
见江阁这么执着,江阙半晌没接话。
一旁的月哥儿见状,悄悄拽了拽江阁的袖口,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打圆场:“大哥住哪儿不打紧,反正人已经平安回来了,往后有的是相处的机会。”
说着,他飞快地朝江阁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追问。
可惜江阁不太懂。
月哥儿无奈,只好转了话头,跟他说:“你都还没有向大哥介绍舒哥儿呢。”
江阁这才想起来,抱着舒哥儿往江阙这边递了递,说:“这是我家哥儿,叫江望舒,舒哥儿。”
方才舒哥儿还听得无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哈欠,眼睫毛都快黏在一起了。
可被江阁这么一递,他顿时来了精神,困意全消,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睁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阙,好奇得很。
“舒哥儿,快叫伯伯。”月哥儿在一旁轻声教他。
小家伙小胳膊朝江阙伸了伸,脆生生地喊:“伯伯!”
江阙的目光软了些,抬手轻轻摸了摸舒哥儿的头,却没伸手去抱。
暮时解释道:“阿阙身上还有伤,没好利索,不方便抱孩子。”
“受伤?”江阁看向江阙,见他的面色确实看着虚弱。
“怎么伤的?”
“大哥,我是郎中,我能给你治。”月哥儿也说。
江阙摇了摇头,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小伤,不碍事,已经看过郎中了。”
小伤会连娃娃都抱不了吗?
江阁想着。
江阙抬眼给了暮时一个眼神。
暮时心领神会,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沉甸甸的金饼,递到舒哥儿面前。
那金饼泛着暖融融的光,舒哥儿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趁江阁和月哥儿还没反应过来,小手飞快地抓过金饼,往自己的小衣襟里一塞,还悄悄按了按,生怕人给拿走。
“舒哥儿,把金饼拿出来。”江阁连忙板起脸,又转向江阙,说:“大哥,这太贵重了,他就是个小娃娃,哪用得着这东西?”
“无妨。”江阙的目光落在舒哥儿藏金饼的小动作上,嘴角勾了勾:“他既然喜欢,拿着玩便是。”
月哥儿也有些尴尬。
舒哥儿哪哪就好,就是贪财这点随了他大哥林川。
从赵家出来后,江阁抱着舒哥儿走在前面,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扭头问月哥儿:“方才在里头,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
“这……”月哥儿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事叫他怎么开口才好?
就在这时,被抱在怀里的舒哥儿仰起小脸,眨巴着眼睛问:“小爹爹,为什么方才那个穿黑衣服的大叔叔,要抱着伯伯呀?”
月哥儿叹了口气,朝江阁摊了摊手:“我要说的,就是舒哥儿问的这事。”
可惜江阁还是没明白,什么抱着伯伯?
月哥儿见他还疑惑,便直接告诉他:“就是刚才我们推开门后,看到那个穿黑衣的汉子抱着大哥。”
“许是大哥旧伤复发,那人扶了一把大哥。”江阁说。
月哥儿摇头:“不是。是那种抱!就是大哥坐在他怀里面,俩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还……”
“还十指相扣!”
“就是我们村的卫闲你知道吧?大哥跟那个汉子就是!”
他说完后,江阁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不行,我得去问问大哥。”江阁说着就要转身。
月哥儿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衣袖,道:“你可千万别冲动!这事儿哪能当面刨根问底?”
月哥儿只得半拉半拽地将他劝上马车,还不忘叮嘱车夫:“快些回家,别耽搁。”
回家后,江阁翻来覆去一晚上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大哥和那汉子并肩而立的画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心读圣贤书的大哥会走了旁门左道。
同时也解惑了,为什么大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夫郎。
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江阁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天亮后就起来了,去找江晗了。
月哥儿还以为他醒的这么早是去衙门里面了。
他到江晗家里面,江晗也是刚起,看到他,就跟厨房说:“多添一份早饭。”
“二哥,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了?是有事儿吗?”江晗问。
江阁告诉他:“大哥回来了,就在石洲城。”
“什么时候?”江晗听后追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还是昨天恰巧见到了,我才知道他回来了,不过应该有一段日子了。”江阁道。
“大哥在哪儿住着?”江晗问。
“在赵府。”
“赵尧那里?”
“是。”江阁皱着眉头。
他把昨天见到江阙后的事儿细细的说给了江晗,包括那个汉子。
江晗听后没有他这么纠结,因为江晗早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江阙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快四十了,江晗可从未听说过他有半个红颜知己,也知道他一直没有成亲的念头。
这肯定是不同寻常的。
既然江阙回来了,江晗就带着江唤去探望了探望。
只是看到暮时意外了:“村长?”
他又看了看江阙,问:“您跟我大哥认识?”
所以二哥说的那个汉子就是暮时?
江晗脑子里面一瞬间就想到了暮时跟大哥年龄相仿,又都科考,认识似乎也合理。
只是江晗没想到俩人竟还有这种缘分。
他问暮时:“所以六年前我们在神山上受困,村长是因为大哥才出手相救的?”
“不是。”暮时说。
他是因为江晗一行人救了谷子才出手相救的,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江晗是江阙的弟弟,如果知道了,他也会去救。
江晗跟江阙说了一会儿话,末了跟他说:“爹已经去了。”
“我知道。”江阙的表情不见动容。
江爹去世时,他收到了江晗的信件,只是不想回来而已。
“娘这些年也很想你。”江晗说。
“有心了。”江阙说,表情却无动于衷。
江阙昨天见到了一个小萝卜头小哥儿,今天见到了小萝卜头小汉子。
照例的让暮时给了一个金饼。
比起舒哥儿见到金饼的高兴,江唤对金饼的兴致寥寥,反倒是在他们说话时,在屋里面翻出了一把长剑,在院子里面挥着剑玩。
江晗见过江阙后,就带着江唤去了书院。
书院里,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着背书,江晗一眼就瞥见了穿藏青色长袍的赵尧,他正站在廊下,手里捏着卷书,低头跟学子讨论策论。
江晗走上前,喊了一声:“赵尧。”
赵尧抬头见是他,忙跟同窗们交代两句,快步走过来:“三哥,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儿?”
“我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晗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
赵尧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鼻尖,笑道:“有几天了。三哥怎么知道了?莫不是已经见过了?”
“见过了。”江晗点头,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大哥跟暮时的事儿了?”
江阙眼下住在赵府,赵尧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
可赵尧听完却皱起眉,脸上满是疑惑,反而看向他:“什么事儿?三哥您说的是哪桩?暮时?他跟我师父有什么事儿?”
他那模样不像是装的,连眉头皱起的弧度都透着真切的茫然,半点破绽都没有。
江晗心想,赵尧不知道?
赵尧眼里只有纯粹的疑惑,继续追问:“三哥您倒是别把话说一半啊。”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没事。”江晗摇摇头,扯出个勉强的笑,“就是随口问问,你忙你的吧,我带唤儿四走了。”
说罢,江晗便牵着江唤的手离开了。
江晗和江阁知道江阙回来了,就没有瞒着江夫人。
江夫人得知消息时在赵家住着呢。
江晗自从带着怀哥儿和娃娃去了州城后,江夫人就一个人住在镇上,江若偶尔会把她接到自己家里面住几日。
“快,若哥儿,你让人送我去州城!”江夫人看着信件说。
“州城?”江若问。
江夫人跟他说:“你大哥回来了!”
江夫人思子心切,江若就让赵砚亲自来送她了。
江晗他们传回来的信并没有说江阙如今在哪儿,江夫人还以为江阙在江晗这里,就让赵砚把她送到了江晗这里。
“阙儿。”江夫人进门就喊。
江晗和怀哥儿从屋里面出来,江晗上前搀扶着江夫人的手,说:“娘,大哥不在我这里。”
“他在哪儿?”江夫人已经七年没有见过江阙了。
江晗看了一眼赵砚说:“在赵府。”
赵砚又带着她去了赵府。
管家看见他,高兴道:“大爷来了。”
“这是我岳母,府上还有别人?”赵砚问管家。
管家点头:“是,三爷说是家里面的亲戚。”
管家带着他们去见江阙他们。
江夫人看到江阙差点喜极而泣。
“夫人。”江阙只是尊敬又客气的问候了一声。
夫人?
赵砚心想,江阙不是江夫人亲生的吗?
怎么喊夫人?
江夫人听到他喊夫人,心里面也是一紧,当即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恍惚的说:“阙儿,你还怨着娘。”
“儿子不敢。”江阙说。
他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他这样客气的态度,就是一把无形的刀,剜着江夫人的心。
江夫人当年生下江阙后,没有管过,而是交给了奶娘养着,他大了一点后,就送去了县里面,只有逢年过节了才会回来。
可即使回来,江夫人对他也没有什么笑脸。
所以江阙从小不对她期许过什么。
只把自己当成江家的客人。
哪怕是后来他长大了,江夫人回想起来之前忽视了他,想弥补,已经为时已晚。
江夫人让赵砚把她送到了江晗那里。
江阁知道江夫人来了州城,就让酒楼里面送来好酒好菜,让江晗一家子还有江夫人都来他家里面吃饭。
赵砚也留下了。
江晗去请江阙,但并没有见到人。
“阿阙就不去了。”暮时说。
江晗没有把人带过来。
“娘,您千万不要想太多,大哥回来受了伤,许是不能劳累,等他的伤好了,有的是机会。”江晗安慰江夫人。
江夫人看起来黯然神伤的。
赵砚在江阁家里面吃了晚饭后就回去了。
赵尧知道赵砚来了,晚上就回家住了。
赵砚问管家:“赵尧一直住在书院里面?”
“是的,三爷一直刻苦。”
赵尧回来后,赵砚看见他,就皱了皱眉,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赵尧确实瘦了,还瘦了不少。
“有吗?大哥,你吃饭了没?我让厨娘多煮一碗面条。”赵尧说。
“我吃过了。”赵砚说。
管家下去吩咐厨娘后,赵砚跟赵尧说:“你别整天温书,得歇一歇,你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大哥,我吃的不少。可能是最近又要长高了吧,看着就抽了。”
“屁话,你不是还跟之前一样高吗?”赵砚没看出来他长高了。
赵尧嘿嘿笑了笑,问他:“家里面怎么样?”
“家里面一切都好。瑜哥儿他们现在都去学堂了,瑾燊也去了。”赵砚说。
感觉突然一下子娃娃们就长大了。
“真的?他们去学堂学的怎么样?有没有我当年的风姿?”赵尧笑了一下说。
赵砚叹了叹气:“你别说了。你那几个侄子们,三天两头的让夫子把我喊去学堂,不是打架了,就是闹起来了,一刻也消停不了。”
溪小子他们在学堂打架,八成都是因为他们几个哥儿。
学堂里面的小汉子们歧视哥儿,瑢哥儿又是个不服气的,就容易闹起来。
赵尧光是听赵砚说着,瑜哥儿他们几个活灵活现的样子似乎就在他眼前。
管家把面条端上来后,赵尧吃着面条,抬手用筷子的时候,赵砚眼尖的看到赵尧手腕上有一片青紫。
“这是怎么回事?”赵砚拽住他的胳膊问。
赵尧看到他注意到了,就说:“没事,就是我给自己扎针时留的印儿。”
扎针会留这么重的印儿吗?
赵砚心里面疑惑。
他借口去见江阙他们,起身走了。
他没有去见江阙他们,而是把徐故叫了过来问。
“赵尧手上的青紫是怎么回事?”赵砚就怕书院里面有的汉子欺负赵尧,赵尧打不过。
徐故不敢瞒他,就实话说了:“大爷,那真是三爷自己扎针扎的。”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扎针?”
难道是之前的病?
“三爷晚上睡不着觉,只能扎针,每晚上都扎。”
赵尧皮薄又常年不干力气活,皮肤就看着嫩,本来扎针就容易青紫,每天都扎,留的印就重了,所以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是太紧绷了吗?”
徐故摇头,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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