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源于未知，而非特权。”
宋长安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陈述一个物理定律，“‘剪影’是排除隐患的必要工具，而非权力。pAc的引擎由我搭建、维护，其产生的动力自然优先用于保障其自身运行环境的安全。这并非私人金库，而是风险对冲的必要投入。”
他目光扫过林英雄和赵英华，冰冷而锐利，“至于收容所的根基……若根基之下埋藏着足以摧毁一切的炸弹，表面的稳固不过是虚幻的泡影。”
“两位副所长若认为‘剪影’的要求是‘儿戏’或‘骇人’，那只能说明你们对K-77事件背后潜藏危机的认知，远未达到应有的深度。”
他顿了顿，不再看两人铁青的脸色，转向会议桌中央悬浮的虚拟局长徽章投影：
“我的立场始终不变。在最终投票前，两位可以慎重考虑。收容所需要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直面最深黑暗的领导者，而非在未知威胁前畏首畏尾、只知争权夺利之人。”
说完，他再次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雕姿态，仿佛刚才投下的不是重磅炸弹，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季度报表。
会议在极度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草草结束。林英雄拂袖而去，赵英华则阴沉着脸，召集他的智囊团匆匆离开。
权力的天平因宋长安的“剪影”砝码而剧烈摇摆，两位副所长的明争暗斗瞬间升级，从台前的政策辩论转向了更隐秘、更激烈的对宋长安的争夺战——
谁能满足（或看似满足）宋长安的条件，谁就几乎锁定了那张通往最高权力的门票。
……
林英雄的办公室弥漫着浓烈的雪茄味。
安全部的陈刚、行动部的王海垂手肃立，气氛凝重。
“宋仁杰……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英雄吐出一口浓烟，眼神阴鸷，“‘剪影’？哼，好大的胃口！他想把收容所翻个底朝天吗？牧羊犬计划……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深？难道是赵英华那个伪君子故意泄露给他，用来打击我的？”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赵英华的研究部对精神项目一直有渗透。
“所长，宋长安此人，深不可测。”陈刚沉声道，“pAc计划他玩得炉火纯青，现在又抛出‘剪影’，恐怕所图非小。但眼下，他是关键票。硬顶不是办法。”
“我知道！”林英雄烦躁地挥手，“不能让他倒向赵英华那个软蛋！你……”
他指向陈刚，“安全部负责收容所核心安保，‘影将军’项目、S级档案库的物理防护都在你手里。给他点甜头！在不触及真正核心的前提下，开放部分外围档案库权限给他，让他‘看’到我们在配合！另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是要pAc资源优先吗？告诉他，只要他支持我，安全部可以‘特批’一笔额外经费，从pAc收益中划拨，专门用于他那个‘剪影’的前期调研！”
“数字……可以大一点，让他动心！但要强调，这是基于‘未来合作’的诚意，最终权限需要制度保障！”
……
与此同时，在赵英华那间摆满生物标本和精密仪器模型的研究导向办公室内，气氛同样紧张。
“宋长安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赵英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剪影’计划一旦成型，他将是收容所真正的无冕之王。林英雄那个莽夫只会用强权压人，根本不懂如何驾驭宋长安这样的危险人物。”
“老师，他的条件……”李峰面露忧色，“‘牧羊犬’的原始数据和执行记录，这触及我们的核心研究领域了。还有那些‘逻辑断层’档案……”
“给他！”赵英华斩钉截铁地打断，“但不是全部！王海。”
他看向的王海，不容置疑：
“从你技术部那边的‘认知科学’研究档案里，筛选一部分涉及早期精神诱导实验失败的、边缘化的、或者指向性不明确的‘逻辑断层’报告，整理打包。”
“再‘泄露’几份经过修饰的‘牧羊犬’早期调试日志给他，内容要显得重要，但又不能暴露核心算法和最终目的。让他觉得我们诚意十足，把最‘关键’的部分都给他看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算计的弧度：“另外，他不是要pAc资源吗？告诉他，只要他支持我，研究部可以开放几个顶尖的生物神经实验室给他‘剪影’项目‘合作使用’，共享部分非敏感的研究设备。更重要的是……”
赵英华压低声音，“告诉他，我上任后，将推动设立‘异常本源研究基金’，pAc收益的相当一部分将注入其中，而‘剪影’项目，将是该基金的首要支持对象！这比林英雄那点‘特批经费’有前途得多！”
……
两位副所长抛出的橄榄枝，带着各自的算计和毒药，很快送到了宋长安面前。
林英雄的“诚意”：
一份安全部签发的“临时特别通行证”，允许宋长安在陈刚的“陪同”（监视）下，有限制地访问安全部档案库的外围区域，调阅部分经过筛选的、年代久远的S级事件（如一些已解决的古老精神污染事件）的“脱敏版”报告。
一份安全部“特批”的pAc收益划拨单，数额不小，名义是“支持‘剪影’前期风险评估”。
赵英华的“合作”：
一个加密数据包，内含数份技术部整理的“认知科学”研究报告，内容艰深晦涩，充满了“精神场域干涉导致的空间感知畸变”、“未知信息残留引发的逻辑自洽性崩塌”等术语……
指向几个已被收容或销毁的、能力涉及空间或感知扭曲的异人案例。
其中夹杂着几份经过精心删改的“牧羊犬”早期实验体（非d-114）的神经波动记录，显示系统初期的不稳定和对“未知低语”的微弱响应。
一份研究部的“合作备忘录”，承诺开放实验室和设备共享。
一份关于设立“异常本源研究基金”的构想草案，其中“剪影”项目被列为潜在的首席研究计划。
宋长安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一切。
在林英雄的“陪同”下，他象征性地翻阅了那些被精心过滤过的档案，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眼神深处却毫无波澜。
那些报告对他来说，价值近乎于零。
他签署了那份经费划拨单，转头就将这笔意外之财注入了“掘金者”系统的升级和隐蔽站点的扩张。
赵英华提供的报告，他快速扫过，那些被修饰过的数据在他眼中如同透明的玻璃，但他还是从中提取出几个新的、可能与“逻辑断层”或“精神共鸣”相关的异人编号，不动声色地加入了下一轮“深潜者”筛查名单。
这些“诚意”只是他棋局上的烟雾弹。
他真正在做的，只有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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