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司的理由依旧别扭,但王面能感觉到,或许家族覆灭的打击,让这个年轻的复仇者,在极致的恨意之外,也对“传承”和“未来”有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在意。
尤其是,面对柚梨奈这个同样年幼便背负起家族重担的孩子时。
“柚梨奈似乎并不怕你。”
王面看着柚梨奈被父亲拉走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寒川司一眼的方向,轻声说道。
寒川司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
“她只是比她那感情用事的父亲,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说完,他不再理会王面,转身径直离开,黑色的背影再次融入宅邸深沉的阴影之中。
王面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队长。”
天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王面的思绪。
他转过身,看到天平站在几步之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严肃和些许……兴奋?的复杂表情。
“怎么了,天平?”
王面温和地问道。
“有件事,需要队长你出面。”
天平言简意赅,
“一件……嗯,算是‘大事’。”
王面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天平向来逻辑清晰,汇报情况直接明了,很少出现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
眼下净土初定,寒川家暂时安宁,柚梨一家团聚,还有什么称得上“大事”需要他立刻处理?
而且天平的表情实在有些微妙。
他心中掠过几个可能性。
是发现了神谕使残余势力?
还是“净土”的稳定出现了问题?
“大事?”
王面重复道,带着询问。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最好还是亲眼看一下。”
天平似乎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
“队长,现在我们需要再去一趟‘净土’。”
“现在?”
王面有些意外。
净土虽然被关在控制,自毁程序也已终止,但内部结构损毁严重,能量场也有些不稳定。
“是的,现在。关在前辈和雨宫他们都在那边了。”
天平肯定地点点头,补充道。
见天平如此坚持,王面虽心存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吧。”
两人很快再次踏入了那片悬浮于东京上空的巨大建筑内部。
与之前战斗过的区域不同,天平带领王面穿行的通道相对完好,灯光稳定,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能量逸散后的气息。
七拐八绕后,他们停在了一扇看起来格外厚重、带有隔音功能的金属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
天平说着,伸手推开了门。
门后的景象让王面不由得一怔。
这里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布局很像一个……演播厅?
正对着门的方向是一面巨大的背景墙,此刻呈现的是纯净的深蓝色,几盏专业的摄影灯已经架设好,将前方区域照得雪亮。
房间一侧是控制台,数个屏幕上跳动着音轨和画面参数。
而他的假面小队队员们——月鬼、蔷薇、檀香、星痕、漩涡,以及关在和雨宫晴辉,竟然全都在这里。
月鬼正百无聊赖地调试着一个摄像机的角度,蔷薇在一旁抱着胳膊监督,时不时指出“再往左一点”;
檀香和星痕在控制台前低声交流着什么,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点;
旋涡则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摆弄着桌上的提词卡设备;
关在坐在主控位,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手指飞快地敲击着代码。
雨宫晴辉站在场地中央,似乎正在酝酿情绪,看到王面进来,他立刻投来了目光。
王面:“……?”
这阵仗,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队长,你来了!”
旋涡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向王面打招呼。
“你们这是……”
他看向队友们,又看向关在,最后目光落在雨宫晴辉身上,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问,
“在做什么?”
雨宫晴辉走上前,神情是罕见的严肃中带着一丝紧张。
他看着王面,开口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安全屋里聊过的东西吗?关于这片土地。”
王面略一思索,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想起那个清晨,在雨宫晴辉的安全屋内,两人关于未来、关于反抗、关于理想的深入交谈。
“记得。你说,你想让这里的人们,彻底脱离虚假的神权,拥有知道真相、选择信仰、探索世界的权利。”
他缓缓点头,用一个词概括了那份沉重的理想,
“革命。”
“是。我和关在先生,还有你的队员们聊了很多。”
雨宫晴辉肯定地点头,眼神灼灼,
“神谕使的陨落,‘净土’的易主,意味着笼罩这片土地百年之久的神权枷锁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现在,正是改变的开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我们认为,解救这里居民的第一步,应该是‘破妄’。打破虚假的信仰,戳穿神谕使的谎言。”
“我们需要向所有人宣告:神谕使已经倒台,从前那些不合理的禁令,如‘禁海令’,就此废除。”
“人们不再被强制信仰某个虚无缥缈的神明,他们可以信仰自己,追求真实的知识和自由!”
王面听着,目光再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月鬼对他耸了耸肩,蔷薇咧嘴一笑,檀香微微颔首,星痕和漩涡则是一脸“快夸我们”的表情。
关在则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心情有些微妙,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问道:
“所以……你们都知道?而且已经推进到这一步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哎呀队长,这不叫瞒着!”
漩涡立刻跳出来解释,
“是雨宫和关在前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又觉得你肯定能行,就……就先准备起来了嘛!其实也没计划多少,就是搭个台子……”
“主要是技术支持和场地保障。”
关在脸上带着一丝介于认真和调侃之间的微笑,
“我和雨宫讨论过,思想和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就会被残余的旧势力或者新的混乱占据。既然要‘破妄’,就需要一个足够有公信力、或者说,足够有冲击力的宣告方式。”
他指了指那些摄像机,继续说道:
“通过残留的、还能被大部分居民接收到的信号频段,进行一场面向整个‘人圈’的新闻播报,是目前最高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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