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青囊泪落泯恩仇（伍）
第五回：识诡计幻境惊魂 见旧谱往事成谜（上）
书接上回！
山风在崖间呼啸，卷起莘七娘素白的衣袂，猎猎作响。
她指尖的三根金针，在朦胧月色下泛着幽冷的银光，与凌无尘那双含笑的凤眸形成诡异对峙。
四名黑袍人如鬼魅般散立四方，猩红的眼眸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封死了所有退路。
“七娘子这是要与本座动手？”
凌无尘轻摇玄骨折扇，姿态闲适如观花赏月，可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你可要想清楚，明溪村上下百余口人的性命，可都系于你一念之间。”
莘七娘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发颤。
她脑海中闪过清晨王嫂送来新摘的野菜时那淳朴的笑脸。
想起小鱼儿缠着她要听神医故事时亮晶晶的眼睛。
还有李老爹腿疾好转后，特意扛来一捆柴火的笨拙谢意。
三年来，是这些质朴的乡邻用最真诚的温情，一点点缝合她心中的裂痕，让这片土地成了她不敢奢求的归宿。
“我若交出帛书，你当真会放过明溪村的那些人？”
她的声音比山风更冷，目光锐利如针，试图刺穿对方漫不经心的表象。
凌无尘的笑意深了几分，扇尖轻点。
“本座向来言出必践。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眸光幽深。
“我对七娘子本人，比对胸口的死物更感兴趣。”
就在莘七娘伸手入怀，似要取出帛书的刹那，异变陡生。
怀中那卷《青囊诀》上卷，毫无征兆地泛起温润青光。
一道复杂玄奥的古代符文自帛书表面浮凸而出，化作流萤般的光点，倏地没入莘七娘的眉心。
一股暖流自祖窍涌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短暂的晕眩。
凌无尘脸色骤变，一直从容的姿态首次出现裂痕。
“怎么可能……血脉共鸣？!”
他手中折扇疾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气破空而来，直取莘七娘心口。
“嗡……”
青光暴涨，如春茧吐丝，在黑气触及莘七娘前将她完全笼罩。她只觉得周身空间扭曲旋转，再定睛时，已不在原地。
“既然……，居然还能瞬息移动？！”
凌无尘盯着空无一人的地面，怒极反笑。
“好个《青囊诀》，竟还藏着这等手段！难怪司主非要得到它不可，真是一件好宝贝。”
他星眸中寒光凛冽，折扇“唰”地合拢。
“搜！她跑不远，定在十里之内！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莘七娘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难受。
待她稳住身形，才发现已置身一处完全陌生的幽深山谷。
谷中弥漫着乳白色的浓雾，十步之外不辨景物。
奇花异草遍布脚下，有些甚至在她读过的医典中都未曾记载。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清冽中带着甘甜的异香。
嗅之令人心神宁静，连方才激荡的心绪都平复了几分。
她低头看向怀中，那卷帛书早已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原本空白处，竟浮现出几行若隐若现的娟秀小字：
“青囊秘传，唯血可启。迷雾深谷，真幻相生。破妄存真，方见本心。”
她凝神细看，心头猛地一跳。
这字迹，与先前古朴苍劲的卷首大字截然不同。
反而像极了……师父玄清子晚年时的笔迹，和药庐里标贴上的字一模一样。
“师父？是您吗？”
莘七娘轻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层层叠叠，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压下心中疑虑，她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方向前行。
这山谷果然诡异，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起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更令人心悸的是，浓雾中时不时闪过模糊的人影，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七娘，到这边来……”
她听见，顾长渊温柔的低唤。
“小七，记住医者仁心，但也要懂得保全自身……”
她听见，玄清子师父临终前的谆谆教诲。
“医仙姐姐……救我……救我……”
她听见，墨离痛苦的呼救声。
莘七娘迅速将三根金针，插入穴位。
一股痛楚感席卷全身的同时，莘七娘顿感灵台清明。
这绝非普通迷阵，而是能窥探人心、映射执念的高明幻阵。
若非她精通医理，知晓如何固守本心，恐怕早已迷失在这真真假假的迷雾之中。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雾气渐浓。
一道青光自前方闪现，雾气翻涌间，一个熟悉得让她心口抽痛的身影缓缓凝聚。
青衣磊落，负手而立，身姿一如往昔。
“长渊？”
她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闻声转身，月光穿过雾气，照亮了他温润如玉的侧脸，眉眼间的笑意一如三年前初遇。
“七娘，我在此地，等你很久了。”
他轻声唤道，声音带着虚幻的回响。
“长渊？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下意识地快步上前，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衣袖的瞬间猛地停下。
不对！这身影过于缥缈，边缘处泛着细微的光晕，而且……没有活人应有的温热气息。
“七娘，你发现了……我……我只是一缕残魂，依附在此地灵脉之上，勉强留存至今。”
顾长渊的幻影轻声叹息，眼中满是怜惜与愧疚。
“七娘，对不起，当年不告而别……”
她强忍鼻尖酸涩，哑声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死？幽冥司为何要追杀你？”
“那一年，我奉命潜入幽冥司，是为了查清他们寻找《青囊诀》的真相。”
残魂的声音，带着空洞的回响。
“而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青囊阁最后的血脉——也就是你。”
莘七娘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奉命？奉谁的命？保护我？为什么要保护我？”
“青囊阁。”
顾长渊的残魂愈发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七娘，你本就是青囊阁阁主一脉的后人。二十年前，阁中突发内乱，你师父玄清子勾结外敌，暗算阁主。阁主无奈将《青囊诀》一分为三，玄清子以你命作要挟，带走了上卷……”
“胡说！”
莘七娘厉声打断，胸口剧烈起伏。
“师父她待我如亲生，她教我医术，她引我向善，她绝不会是叛徒！”
莘七娘脑海中浮现玄清子慈祥而严肃的面容，无法将师父与“叛徒”二字联系起来。
“你且看这个。”残魂抬手，指尖灵光闪烁，周围的雾气开始翻涌，凝聚成一段段模糊却生动的画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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