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梳妆台上的香水瓶被扫落在地,琥珀色的液体溅在天鹅绒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伶儿吓得缩回手,指尖还捏着那件紫色真丝睡裙——是沈梦雪最喜欢的款式,领口绣着细碎的水晶,此刻却被主人猛地扯开,纽扣崩飞出去,滚到墙角。
“滚开!”
沈梦雪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腥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暴戾,她抓起梳妆镜狠狠砸向对面的衣柜,镜面碎裂的脆响里,她的长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颈间,黑色吊带裙的肩带滑落,露出肩头纵横交错的旧伤。
房间里的东西被砸得七零八落:青瓷笔筒摔在地上,狼毫笔散落一地;玉雕的镇纸撞上墙壁,裂成两半;
连墙上挂着的那幅《星空》油画,也被她扯下来踩在脚下。
可每一样东西的落点都精准地避开了伶儿,碎片在她脚边飞溅,却没擦到她半分衣角。
“小姐……”
伶儿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想去捡那些碎瓷片,又被沈梦雪突然踹翻的椅子挡住去路。
“别碰她!”
雪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哭腔。
她穿着粉色的洛丽塔裙,白色过膝袜上沾着草莓蛋糕的奶油渍——显然是刚从厨房跑过来的。
看到房间里的狼藉,她眼眶瞬间红了,却还是咬着牙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沈梦雪的腰,“姐姐!你看清楚,是我啊!”
沈梦雪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力道却没减,手肘差点撞到雪辞的脸。
雪辞死死抱着她,小脸埋在她汗湿的后背,泪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姐姐,醒醒……你说过要陪我去摘草莓的……你忘了吗?”
腥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沈梦雪的动作慢了下来,指尖还攥着半块碎裂的镜子,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掌心,血珠滴落在地毯上,与香水瓶的渍痕混在一起,像朵诡异的花。
“草莓……蛋糕……”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
发病时的混沌里,雪辞软乎乎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那层暴戾的外壳。
雪辞感觉到她的力道松了,抱得更紧了些,小奶音带着哭腔:“对呀……我给你做了草莓慕斯,还放了好多好多草莓……你不吃吗?”
沈梦雪的肩膀开始颤抖,握着碎镜的手缓缓松开。
镜子落在地上,发出最后一声轻响。
她转过身,腥红的瞳孔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疲惫的紫,像被雨水洗过的葡萄。
“雪……雪辞?”她看着怀里的妹妹,粉色的裙子沾满了灰尘,白色的袜子也被碎玻璃划了道小口,“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声音就跑来了。”
雪辞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小手抓着她流血的掌心,眼泪掉得更凶,“姐姐,你又发病了……疼不疼啊?”
沈梦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珠还在往外渗,却没感觉到疼。
她摸了摸雪辞的头,长卷发扫过妹妹的脸颊,带着点洗发水的草莓香——是雪辞早上帮她洗的。
“不疼。”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刚清醒的沙哑,“吓到你了吧?”
雪辞摇摇头,突然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吓死我了……姐姐,你别这样好不好……”
伶儿连忙拿来医药箱,看着抱在一起的姐妹俩,眼眶也红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在碎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可沈梦雪抱着雪辞的动作,却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她知道,自己发病时像个疯子,可总有雪辞这样的温暖,能把她从那片黑暗里拉回来。
沈梦雪轻轻拍着雪辞的背,目光落在满地的狼藉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一天三次的发病,一次比一次凶。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至少现在,怀里的温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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