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景煜他们匆匆赶到时，远远地就看见岁桓他们三只整齐在大门口蹲坐成一排，鼻孔里颇为喜感地都塞了一团白布。
季狸扒在赵貌斯身上，把整张脸都闷进赵貌斯怀里一动不动。
季景煜先是把几个弟弟挨个从头到尾扫视一遍，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季景煜看向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岁桓道，“你们发现了两具尸体？具体什么情况？”
至于为什么季景煜不问赵貌斯，属实是赵貌斯现在的全部视线都黏在季狸身上，一副除了季狸，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而且他本就话少，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季狸在听到季景煜的声音后，立马把脸从赵貌斯怀里拔出来，耳朵上还挂着赵貌斯给的口罩，因为嫌闷才暂时摘下。
季狸憋着一口气快步走到季景煜身前，双手迅速把季景煜前襟的衣服全部扯开，露出里衣后，把脸埋进去猛吸新鲜空气。
棺材盖已经被重新合上了，周围的气味对人来说已经被风吹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对于嗅觉高于人类的灵猫而言，周遭这一带地方包括赵貌斯和三小只已经快要被腌入味了，季狸现在急需要一个新的氧气瓶用来换气。
季景煜感受着自己腹部传来酥酥痒痒的热气，连带着岁桓的话都快要听不清了，只觉得痒得厉害。
季锦皓是和季景煜先他人一步跑到这里的，由于体质原因，季锦皓扶着墙好一会儿才终于把气儿喘匀。
季锦皓看向三小只，“我记得你们这个时辰应当在家温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进了别人的院子。”
岁桉和小幺心虚地瞥了季狸一眼，不敢回话。
岁桓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本想来学堂帮忙打扫的，但是听同窗杨长保说这地方闹鬼才打算来瞧瞧的。”
岁桓的语调和平时没有差别，圆完谎后，旁边的岁桉和小幺投来一脸崇拜的目光，只不过他们没有留意到岁桓也是眼神闪躲不敢与季锦皓对视罢了。
“闹鬼啊，最近永安镇确实有这类风言风语传出来，宋捕头正带人调查此事，只不过好几天过去还没有捷报传来。”好在季锦皓的关注点不在岁桓身上，要不然定然要被问个彻底。
“对了二哥，这次就只有你和大哥来吗？”岁桉语气生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还有我们，昨天上头派人来巡查，南大人忙着应付那些官员，抽不开身，花爷倒是说过，他待会儿找个借口开溜来这里瞧瞧。
听刚刚那个小孩儿说这里有两具尸体，我们来了四个人，两人舁一具正好抬回衙门。”小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身边还跟着黄窦。
小周说着，把手臂搭在季锦皓肩膀上，再一看三小只鼻子里塞的布条，直接看的捂着肚子乐，“呦，你们这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呢？哈哈哈哈。”
岁桓岁桉对视一眼，默契地谁也没有出声反驳，还把想要解释原尾给小周他们听的小幺给手动闭麦了。
季锦皓大致能猜到死人待过的地方味儿不好闻，既然三小只都这样了，那刚刚季狸的举动果然是被熏得够呛吧。
季锦皓从怀里掏出帕子，又从荷包里捻出一点枸橘皮撒在帕子里，这是之前婉凝晒的枸橘皮，这些天他嗓子不爽利才带着泡水喝。
枸橘又叫臭橘，因其辛辣刺激、又带着苦涩而命名，此时用来去味最适合不过。
正在季锦皓要给季狸围上手帕时，才看见季狸耳朵上还挂着口罩，看那样式就知道是赵貌斯验尸时戴的。
季锦皓摘下季狸耳边的口罩，对一直盯着这里的赵貌斯道，“多谢赵兄，这口罩等我让小狸洗了过后再还你。”
谁知方才还一动不动的赵貌斯竟直接上前一把夺过口罩，“不用，眼下还是验尸重要，我这就回去取验尸的工具来。”
说罢，赵貌斯匆匆离去。
鼻腔里满是柑橘清香的季狸也总算能脱离“氧气瓶”了，枸橘辛辣的气味把最后一丝腐臭味冲刷的干干净净。
小周率先进入院子，也着实被满院的棺材吓了一跳，味道也隐隐约约飘出来一点，不过小周依然嘴硬道，“这点儿味儿就被熏成那样，果然还是孩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比这味儿大的命案现场我都去过……”
小周还在那里吹牛皮，守在门口的岁桓岁桉无声地给自家大哥二哥各塞了两块布条用来捂口鼻，走在最后的黄窦见状也礼貌地向四小只讨了一块布给自己围上。
“好了，要准备开棺了！”季景煜喊了一声，小周麻溜过去帮忙。
两人都提着一口气，合力把棺材盖舁到地上。
四小只离院门口远远的站在一旁心里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呕————”
小周不出所料地第一个捂着鼻子跑出来，趴在墙根旁吐了个昏天黑地，连酸水都快要呕出来了。
季景煜他们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尸体的瞬间脸色也难看很多，尤其是那具极具视觉冲击的绿色尸体。
季锦皓皱眉看向其他棺材，对季景煜说道，“要打开其他棺材确认吗？”
“以防万一，还是打开看看吧。”季景煜走到小周旁边拍了拍背，扔了一块布给他，“吐完了就过来搭把手。”
“一、二！”第二具棺材被打开，看到里面的情况后，憋着的一口气暂时松了下来。
“里面是空的，不过……这是什么？”季景煜用手摸了一把棺材底部，手指上沾了一层灰白色的东西。
季景煜搓捻了一下手指，这细腻程度不像灰尘，倒像是香灰。
“也难怪他们会说这地方闹鬼。”季锦皓摇摇头，一边用笔记录一边说道。
黄窦在一旁给季锦皓研墨，闻言问了一嘴，“季师爷知道这院子曾经发生过什么？”
“嗯，岁桓他们上学前，我把学堂周围的情况打听了一下，听说院主把院子租住给一个开寿材铺的，不过后面铺主吃了官司，寿材铺也关了，这些棺材大概就是那时候搬到这里的，不过也没来得及处理这些棺材，铺主就被衙门带走了。
又因为院主去了外地，好些年没回来，这处院子就成了荒宅。”
“原来如此。”黄窦将研磨好的小砚台放在一边，过去一起帮忙开棺。
小周揉了揉胳膊，这棺材用的都是好木料，自然要重一些。
“还要开吗？方才季师爷都说了这是寿材铺剩下的棺材，刚刚那口也是空的。”
季景煜瞥了一眼那口空棺材，他总觉得那些灰白色的东西越看越像是个人形。
“再开一口看看。”季景煜挨个敲了敲棺材板，感觉声音都差不多，随手指着其中一幅道，“这个。”
三个人搬运要比两个人快得多，在棺材盖完全移开后，露出里面用布条和草木灰包裹的干瘪尸体。
“喂喂喂，这可不妙啊。”小周顿感背后冷汗直冒，“这里究竟藏了多少具尸体？！”
“还是速速把案情告知南大人和花少吧。”季锦皓合上册子，眼下发生的事情一个小本子根本记录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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