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轧钢厂三食堂人声鼎沸。
宋晓峰打好了饭菜，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刚扒拉了两口，就看到傻柱和王小梅端着个铝饭盒也走了过来。
宋晓峰微微一笑，咽下嘴里的饭菜：“你俩怎么凑过来了？食堂这会儿不忙了？”
傻柱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咧咧嘴：“再忙也得吃饭啊！再说了，我找你有事跟你说。”
他左右瞅了瞅，压低了点声音：“晓峰，跟你说个事儿，你心里有个数。”
王小梅在一旁轻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点影响。
傻柱没理会，继续道：“就昨天，后院那贾张氏，居然找到我头上来了！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想租我后院老太太那间房！说是给她宝贝孙子棒梗住！
我当然不会同意了，这贾张氏还想让我教棒梗厨艺，你说他是不是想瞎了心！”
宋晓峰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挑：“棒梗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才出去三年吗？”
“可不嘛！”傻柱嗤笑一声，“说是‘病退’回来的，我看那小子肯定造假了！
回来就窝家里吃闲饭，弄得贾家那几个女的都快没地儿下脚了。贾张氏这就开始想馊主意了！”
王小梅接过话头，语气更稳妥些：“晓峰，柱子没答应，当场就给她撅回去了。
不过我们俩想着，这贾张氏为了她孙子，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她在我这儿没讨着好，保不齐下一步就得求到你这儿来。”
傻柱用力点头，看着宋晓峰：“没错！晓峰，我可提醒你啊，到时候她要是真来找你，说什么棒梗工作安排的事，你可千万别心软！那小子就是好逸恶劳惯了，根本不是真心想干活的人！你给他安排了也是白搭，还得惹一身骚！”
宋晓峰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对贾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对棒梗的品性更是心里有数。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提醒。房子的事你们处理得对，那本来就是老太太留给你们的，怎么处置是你们的权利。至于工作……”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却带着原则：“厂里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老职工子女都排着队呢。安排工作不是儿戏，得按规矩来。就算她真找来，我这儿也没有能随便安排人的指标。”
傻柱一听这话，放心了，一拍大腿：“得嘞！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就怕你抹不开面子！对付那一家子，不能光顾着面子！”
王小梅也松了口气：“是啊，你心里有数我们就放心了。主要是给您提个醒，别到时候被她缠上。”
“嗯，”宋晓峰重新拿起筷子，笑了笑，“你们快吃饭吧，别一会儿凉了。”
傍晚，宋晓峰忙完了手头的事，又看了会儿资料才回家。等到了胡同口，时间都已经挺晚的了。
宋晓峰推着自行车，刚站到家门口，还没等他把车支好，一个身影就从旁边猛地窜了出来，堵在了他身前，不是贾张氏又是谁？
“晓峰，您可算回来了！”贾张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就开始演上了，“我这老婆子活不下去了呀！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
宋晓峰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中午傻柱的提醒，暗道一声“来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停下动作，语气尽量平和：“贾大妈，您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贾张氏摸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还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我那苦命的大孙子棒梗啊！
他在乡下吃了多少苦，身子都熬坏了，这才好不容易回来，可回来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啊！
我们家就那么屁股大点地方，现在四五口人挤在一起，转个身都难！
棒梗那么大个小伙子，天天睡地上，我这当奶奶的看着，心里难受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宋晓峰的反应。
宋晓峰配合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嗯，住房困难这个问题，现在确实比较普遍，很多家庭都这样。棒梗回来了，家里是挤了不少。”
贾张氏一听宋晓峰似乎表示理解，立刻打蛇随棍上，“是啊是啊！宋厂长您是最明白事理的！所以我就想着请你帮帮忙！
您看您是厂里的大领导，说话管用！能不能给我们家再分一间房？哪怕小点破点都行啊！
好歹让棒梗有个能伸直腿睡觉的地方！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老贾家一辈子记着！”
果然来了！宋晓峰心里明镜似的，脸上那点同情瞬间收了起来，换上了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他没等贾张氏再继续发挥，就直接开口，
“贾大妈，您这个要求，我实在办不到。”
贾张氏脸上的哀戚瞬间僵住。
宋晓峰不等她插话，继续解释道：“厂里的职工住房分配，一直是由房管科严格按照工龄、职称、家庭人口这些硬性规定，统一排队、审核、分配的。
这个流程有严格的制度，不是我一个副厂长说句话就能改变的。
而且，不瞒您说，厂里现在能分的房子早就分完了，后面还有几百号人排着长队等呢，其中很多都是像您家这样的情况，甚至更困难。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厂长和书记都不敢开这个口子。”
开玩笑，现在厂里的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谁敢给你开后门啊？再说了，你哪位啊？
他看着贾张氏瞬间垮下去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房子的事，您找我确实没用。
您要是真觉得住房困难，可以去街道办登记反映情况，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政策或者临时安置的办法。”
宋晓峰说完话，贾张氏脸上变得比锅底还黑，瞪着个眼睛盯着宋晓峰，仿佛想找出他说谎的破绽。
“你说的都是真的？”贾张氏迟疑的问道。
“这事你随便找个厂里的工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再说了，以你的脑子，我能骗得了你吗？”宋晓峰笑着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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