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锋快到极致,东厂众人眼花缭乱,唯有少数高手能勉强看清战况。
曹少钦冷眼旁观,低声道:“没想到青龙竟能与督主周旋至此。”
然而,僵持只是暂时的。曹正淳内力深厚,久战之下优势必将显现。青龙心知肚明,眼中狠色一闪,猛然汇聚全身功力,一刀斩落!
“破!”
刀锋劈中气罩,裂痕蔓延,却终究未能彻底击溃。
“若再给你十年,这一刀或许真能伤到咱家。”曹正淳轻抚兰花指,语带讥讽。
青龙冷笑不语。他真正的杀招,此刻才将显露。
《大明十四势》中暗藏诸多兵器,其中最为隐秘的是一具精巧的机关弩。
此弩唤作奉天成仁,素来是青龙最后的保命手段,唯有身处绝境、决意与敌共赴黄泉之际方会施展。适才青龙那一刀实为发动此弩的铺垫——虽然奉天成仁威力惊人,但面对完好无损的护体罡气仍难奏效。如今经他先手削弱,青龙确信此弩必能击破曹正淳的护体罡气。
只见青龙猛然拍击木匣,机关运转间前端孔洞骤现。的一声破空锐响,通体精钢打造的弩箭裂空而出,半空中竟自分化为四支利箭,自四方袭向曹正淳。原本就已摇摇欲坠的护体罡气应声而碎。
青龙并未恋战,弩箭离弦的刹那就已转身疾退。他深知以曹正淳的修为,这轮突袭最多稍阻其势,根本不可能造成实质伤害。此刻宫墙上两道钢索已然固定,眼看就要带着他腾空而起。
休想逃脱!曹正淳的厉喝伴着破风声瞬息而至。枯瘦的手掌如铁钳般扣入青龙左臂,五指竟生生刺出五个血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青龙刀光一闪,竟自断左臂借势飞掠而出。漫天花雨般的暗器逼得曹正淳不得不撑起罡气护罩,终是眼睁睁看着那道浴血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放箭!曹少钦的嘶吼声中,箭雨倾泻却只留下数支残箭嵌在青龙背上。望着渐渐消散的血色轨迹,曹正淳默然伫立。当曹少钦提议全城搜捕时,这位东厂督主只是缓缓摇头:能断臂求生的狠角色,又岂会留下踪迹?夜风拂过养心殿,只余满地箭矢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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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硬骨头。”
曹正淳随手将青龙的断臂掷于地上,转身朝养心殿走去。殿外刀光剑影持续许久,皇帝早已惊醒,却被东厂的人马困在殿内,无法露面。
曹正淳踏入殿中,径直走向御书房,果然见皇帝坐立不安,时而起身望向殿外,似在探听动静。
……
曹正淳未绕弯子,直截了当道:“皇上,方才锦衣卫指挥使青龙率众欲劫驾出宫,已被老奴一网打尽。逆贼或擒或诛,您大可安心歇息。”
皇帝面色骤沉,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曹正淳。良久,他一甩袖,愤然离去。擦肩而过时,皇帝齿缝间挤出一句冷言:“曹公公,朕的江山,真要多亏你‘忠心’护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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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皇帝冷嘲过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御书房,多待一刻都令他窒息,尤其是曹正淳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皇上保重龙体,大明的疆土还仰仗您呢。”曹正淳冲着皇帝背影高声道。
皇帝冷哼,大步踏入卧房,怒火瞬间爆发。“曹正淳!你这忘恩负义的老狗!”他掀翻桌案,杯盏砸地粉碎。
他怒的不止是曹正淳的言语,更是绝望——锦衣卫的营救被扼杀,自己仍困樊笼。颓然跌坐榻边,他 冷静思索:除锦衣卫外,谁还能效忠?
京郊十万禁军闪过脑海,却随即苦笑。这支“天子亲军”虽忠,却无令不得擅动,更遑论进宫救驾。况且宫墙隔绝消息,禁军如何得知他的处境?
“黑石……曹正淳……雨化田……”皇帝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待朕调动禁军,定教你们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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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夜色如墨。
青龙踉跄奔逃,断臂处血肉模糊,仅凭内力封住血脉。他面色惨白,呼吸沉重,却不敢停步,强行催动轻功翻越城墙,借大明十四势的锁钩遁入山林,消失无踪。
青龙在遭遇这次围剿后,终于明白仅靠锦衣卫的力量根本无法营救皇帝。如今锦衣卫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白虎和朱雀尽数被俘,只有他一人侥幸逃脱,更别提救出皇帝的事了。
没想到叛徒会是玄武!青龙咬牙切齿,心中充满恨意,平日里待他不薄,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取他首级!
若不是玄武提前向敌人告密,今晚的行动本有很大机会将皇帝从养心殿救出。不过青龙并不知道,即便救出皇帝,他们也难以逃出皇宫。如今皇宫内外遍布东厂和西厂的眼线,稍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会立刻传到韩浩耳中。以摄政王府与皇宫的距离,韩浩顷刻可至。哪怕青龙双臂健全,也绝不是韩浩的对手,更遑论他现在断了一臂。
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救出皇上。青龙一边在山林间疾奔,一边思索对策,必须寻求外援,但黑石势大,寻常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青龙很清韩当前的局势。若要寻求其他势力相助,就必须让他们直面黑石的锋芒。这意味着不仅要对付东厂和西厂的探子,还要面对京城五万城防军,以及城外十大将军的驻军。如此庞大的势力,几乎无人能敌。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浮现在青龙脑海中——大明的藩王,庆亲王。
按照大明律例,藩王成年后必须离开京城,前往各自的封地。庆亲王的封地在塞北,麾下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塞北地处边陲,是大明抵御异族的重要屏障,没有强大的军力根本守不住。
如今唯有庆亲王能与黑石正面抗衡。
青龙下定决心,立即动身前往塞北,将京城变故告知庆亲王,请他出兵直捣京师。他对庆亲王很了解——当年庆亲王因谋反被削去双膝,成为一个废人,随后被发配塞北,无诏不得入京。
青龙确信,只要将京城局势告知庆亲王,他必定会起兵。至于庆亲王是真心救驾,还是另有所图,已经不重要了。青龙只需要有人打破黑石对京城的掌控,让局势混乱起来。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趁乱救出皇帝。
想到这里,青龙的脚步渐渐放缓。长时间的奔逃让他精疲力尽,身上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回头望去,京师早已消失在视野中。他强撑着找到一处山洞,简单遮掩洞口后,便昏睡过去。
几个时辰后,青龙猛然惊醒。尽管身体还未恢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危机尚未解除,必须尽快赶往塞北!
青龙长吐一口气,踏出幽暗的山洞。他放弃了林间小径,虽然树林能提供掩护,但徒步跋涉终究难逃京中追兵。他清韩必须寻得坐骑方能脱身。
转过山道,青龙瞥见路边一家客栈。他悄然潜入后院,发现马棚里拴着两匹油光水滑的黑驹。青龙毫不犹豫割断缰绳,跨上双骑绝尘而去。店小二闻声冲出,望着滚滚烟尘中远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马被偷了!
客栈顿时 动起来,最恼火的当属两位佩剑侠客,他们眼睁睁看着爱驹消失在晨雾中。
翌日清晨,摄政王府内檀香袅袅。柳生飘絮轻移莲步来到寝殿,对盘坐调息的韩浩柔声禀报:王爷,早膳备好了。韩浩缓缓收功,由她伺候更衣梳洗。
坐下同用吧,这药膳于你修行有益。韩浩啜饮着琥珀色的药汤说道。自从踏入大宗师之境,他每日需以珍稀药材熬制的羹汤辅佐修炼。柳生飘絮谢过恩典,先为王爷布菜,才小口啜饮着对她而言稍显浓烈的补品。
茶香氤氲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肥油陈匆匆入内跪报:昨夜宫变,锦衣卫指挥使青龙率众劫驾!
韩浩指尖轻叩桌面:
幸得玄武暗中投诚,曹督主设伏养心殿。白虎朱雀就擒,所部尽殁,唯青龙负伤遁走。
宗师境?韩浩挑眉。
新晋宗师,精于刀术,持大明十四势宝匣。虽境界未稳,实战却不容小觑。
茶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韩浩冷笑:曹正淳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肥油陈察觉到韩浩话里隐有责备之意,接话道:曹督主向来手段高明,这次竟让青龙走脱,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唤曹正淳即刻来见。韩浩神色淡漠地挥袖。
肥油陈躬身退出书房时,怀里还揣着刚收到的密报。东厂昨夜的行动细节,早通过宫中暗线传到了他手中。
廊下黑影闪动,一名密探正待领命出发,却见回廊尽头转出一队人马。蟒袍玉带的老者走在最前,身后跟着面色阴鸷的曹少钦。更后面是三个锦衣卫——玄武按刀押着被铁链锁住的白虎与朱雀,两人囚衣上凝结着斑驳血痕。
督主来得巧。肥油陈立在石阶上拱手,王爷正等着听昨夜详况。
曹正淳抚过袖口金线,苦笑道:青龙自断一臂遁走,倒是本督小觑了他。说罢带着众人穿过九曲回廊。
清幽小筑正厅里,柳生飘絮的纤指正在韩浩肩颈处游走。见众人行礼,韩浩指尖轻叩扶手: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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