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在继续，蒋南耀疑惑道：“董事长指的鱼和熊掌是什么？”
沈见新解释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接受资本投资的好处，但你也应该知道，拿了人家的钱，多多少少都要受制于人。其实很简单，平心而论，要是我投了别人很多钱，我也不放心，我也会想着插手。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最正确的。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但事情的发展往往是把握不好分寸的，就像人的欲望永远填不满。今天资本可能只是想要董事会席位，明天他可能就想把我给搞出去。”
“董事长，你是不是多虑了，你只要手上拿着超过半数的股份，谁也不可能夺走你的控制权。”
沈见新摇头道：“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而把敌人迎进自己的家门，让他了解你的一切，那就给了他随时随地给你制造意外的机会。我其实并不想把资本想的那么坏，我可以跟他们合作，但不想跟他们合伙，敬而远之就是我的态度。”
蒋南耀听出沈见新的意思，但他还是问道：“你的想法还是不接受任何投资吗？”
“将来不知道，至少现在我觉得靠自己发展挺好。”
蒋南耀听完心底有些凉，他也没有再劝，大半年的相处，他知道沈见新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人，做了决定的事很难轻易改变。
何况已经表达过自己观点，再劝就显得自己摆不正位置了。
可是，如果不接受投资，那就要走对抗路了啊。沈见新现在看起来确实有钱有势，但问题是对面明显更有钱也更有势。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往上走的时候，路会越来越窄，交锋不可避免，而你遇到的敌人也只会越来越强。因为比你弱的，早已被你抛在后头，已经没有跟你碰一碰的资格了。
如果用咱们这边特色的辩证法看这个问题，谈到这件事有没有好的部分，那就是沈见新也算出息了，一个平民孤儿在二十一岁的年纪，居然能站到外资银行联合体和叶少的对面。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算败了，也能吹一辈子了。
这通电话到最后，蒋南耀也没有透露今天的遭遇。所以沈见新依然被蒙在鼓里，存在很大的信息差。
虽然他自己推断出了不少，也尽可能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去想，但他依然低估了局面。
另外一边，正在教授外语的威廉接到了蒋南耀的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你明天去鹏城是吧？尽量再劝劝吧。我们和叶少在这一点的意见是一样的。我们不想刚进来就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叶少则也要顾忌影响。所以还是希望能合作共赢的。不过我们也是两手准备，沈老板真要一意孤行，那我们也没办法。”
“行吧，我再想办法劝劝。”
“嗯，实在劝不动你就别管了，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不管最后新东公司怎么变化，我保证你依然是总裁。只要你持续经营的好，沈见新答应你的东西，我们也会兑现给你。还有，尽快把新东的财务数据和资金流向整理好发给我。”
“嗯，我尽快吧，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ok，先这样。”
威廉挂完电话，正寻思着要不要给叶少打个电话。然后就有人扑了过来：“威廉老师，温奶思逮到底啥意思啊？我还没学会呢。”
“对对，我也没学会呢。”
威廉：“好好好，我现在就教。”
他想着这么晚了，叶少估计也算了，明天再说吧。然后投入到辛勤教育工作中。
凌晨一点，郑磊提着一袋子宵夜来敲门，刘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门。看到郑磊手上还拎着一瓶茅台，好奇道：“新哥不是不喝白的吗？”
“他说换换口味，你要困了就先去睡吧，这有我呢。”
“没事，不用管我，你快进去吧。”
郑磊一进客厅，就闻到一阵浓重的烟味。他意识到老板肯定遇到事了，这么晚不睡叫他买夜宵，还一个人抽这么多烟。
“新哥，夜宵买来了。”
沈见新从思考中脱离出来，恰好长长的烟灰掉在了茶几上，撒了一片，他下意识准备去擦，郑磊利索弯腰收拾：“我来。”
等他弄完后，沈见新说道：“坐下一起喝点。”
“好。”
“小勇呢？”
“在门口呢。”
“让他过来一起吃点吧，都站一天了。”
郑磊回头喊道：“小勇！”
“在。”
“新哥喊你一起吃宵夜。”
“哦哦，来了。”
三人一起坐下吃东西，沈见新回忆起第一次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在新凤凰。
那时候这两人都挺忐忑，虽然现在也小心翼翼的，但至少眼睛里没有了迷茫。他们有了人生的方向。
或者说，他们人生的方向已经附着在沈见新身上了。除了他们，还有公司的很多员工因为这份工作，多多少少改观了自己和家庭的生活。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倒了，新东公司却还在，大概影响到了也不是很多。普通员工大概率还是依然在，像蒋南耀这样有能力有履历的高管也可能继续留任，哪怕不在了，换个地方依然可以有不错的工作和收入。
而眼前的两人，才是与沈见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沈老板倒了，他们肯定会被清理出去，人生方向也就断了。
看到郑磊只给自己和他倒了酒，沈见新开口道：“给小勇也整点，我知道他能喝。”
郑磊愣了一下，刘勇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摆手道：“我就不喝了，你们喝。”
“没事，喝点吧。这种酒店治安还是靠谱的，喝完痛痛快快睡一觉。”
“这…”
刘勇不知所措的看向大哥，郑磊利索道：“拿杯子，新哥让你喝就喝。”
刘勇立刻展颜：“谢谢新哥，我都好久没沾酒了，有点想喝了呢，嘿嘿。”
郑磊笑骂一句：“出息！”
然后亲手给自己小弟倒上，还推开了他要自己来的手。
酒满上，再举杯：“新哥，我俩敬您。”
“好！”
沈见新欣然举杯与两人一碰，然后昂头一饮而尽。
“嘶…”
沈见新脸色迅速涨红，表情扭曲，喉咙像是要炸开似的。接着他突然大吼一声：“爽！”
郑磊感觉老板今天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小心翼翼的观察，小心翼翼的给沈见新浅浅倒了点。
沈见新发牢骚：“多倒点，这么小家子气干嘛？”
“好，对了，不喊杨小姐吃点吗？”
“我刚去看了，睡着了，就不吵醒她了，咱们吃自己的。”
沈老板今天好像酒量见涨，白酒也能咔咔整起来了。酒至半酣，郑磊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新哥，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这话一出，后知后觉的刘勇，满嘴油渍咬着鸡腿的圆脸一窒，眼神开始飘忽。
沈见新伸手去拿烟，郑磊利落给他点上，并说道：“新哥，我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大本事。但如果有人非要跟您过不去，我保准给他办了，大不了就是一换一！”
刘勇借着酒劲高声道：“说啥呢？轮的到你吗？当我不是人？”
郑磊转头就是一个大逼兜：“有你说话的份吗？喝点逼酒，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而沈见新看着这一幕，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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