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枯草碎屑,在取虑城西北的旷野上狂舞。
曹操伏在马背上,赤色披风被风扯着在飞舞,冠簪歪斜,几缕灰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往日里睥睨一切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满脸的焦灼。
他死死夹紧马腹,胯下战马早已汗流浃背,口鼻喷出的白雾在寒风中瞬间消散,四蹄翻飞间溅起的泥点沾满了马身与衣袍。
紧随其后的一众文臣,也是狼狈不堪,坐骑在旷野上颠簸狂奔,这些往日里温文尔雅颇有气度的文人,只剩满目的狼狈与惊惶。
戏志才的儒衫被风扯得凌乱,袖口撕裂开长长的口子,露出的手臂被树枝划出道道血痕。
他本就不善骑术,此刻死死攥着马缰,指节泛白,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每一次战马跃起落下,都让他身体剧烈摇晃,险些从马背上摔落,只能狼狈地伏低身子,死死盯住前方的马臀。
程昱的锦袍沾满了尘土与草屑,冠带歪斜,一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往日里灵动的双眼此刻满是慌乱,双手在马缰上胡乱摸索,坐骑一个趔趄,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住马颈,华贵的玉带也在颠簸中松开,垂在身侧晃荡。
几位年轻的幕僚更是不堪,有人直接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住马颈,吓得脸色发青,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人原本白皙的面颊此刻满是惊惶,双手死死攥着马缰,指节发白,身体随着战马的颠簸摇摇欲坠,连呼喝声都带着颤音。
有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华贵的儒衫被寒风灌得鼓鼓囊囊,拼尽全力控制坐骑。
有人文袍被树枝划破,露出里面的内衬,脸上满是惊悸,死死咬着牙,不敢有丝毫松懈。
身后的马蹄声如惊雷滚滚,越来越近。
张辽银甲映日,手持钩镰刀冲在追兵最前,厉声怒喝:“曹操休走!留下首级再逃!”
两千雁门轻骑如黑色洪流,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铁枪长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弟兄们!为主公断后!”一名亲兵校尉嘶吼一声,勒转马头,身后百名亲兵毫不犹豫地跟着调转方向,组成一道单薄的防线。
每个人眼神决绝,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杀!”
雁门轻骑呼啸而至,双方瞬间碰撞在一起。张辽刀身翻飞,直扑那名校尉,瞬间割断他的咽喉,马匹继续前冲,左砍右劈,无人能挡。
刀光枪影交错,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百名亲兵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虽激起片刻涟漪,却很快被铁骑淹没。
剩余两百亲兵又分两批回马拦截,都很快被雁门骑兵冲杀而亡。
此刻,曹操身边只剩了一众文人,寥寥数人簇拥着他。
身后,张辽的追击越来越近。
距离曹操不足百丈时,张辽厉声怒喊:“曹操休走!拿命来!”
曹操第一次回头观望,瞬间只觉头皮发麻,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马蹄声如惊雷追魂,身后追兵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利刃破空的锐响擦着耳际掠过。
曹操胯下战马已筋疲力尽,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四肢瘫软得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浑身浴汗,内甲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攥着缰绳的手早已麻木,唯有虎口的剧痛还在提醒他身处绝境。
“难道今日我命休矣!”这声哀叹在心底炸开时,裹挟着滔天的不甘。
他胸怀天下,壮志未酬,怎能折戟沉沙于这荒郊野岭?
不甘之下,更有枭雄独有的愤懑与桀骜,他曹操一生征战,险象环生从未低头,难道今日要像丧家之犬般死于追兵刀下?
这念头像野火般烧过胸腔,非但没浇灭他的意气,反倒点燃了破釜沉舟的狠厉。
曹操猛地收住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凄厉长嘶,硬生生刹住奔逃的势头,惯性让他身躯微微前倾,却又被他硬生生稳住,脊背挺得笔直,不见半分仓皇。
他没有片刻迟疑,右手如闪电般抚过腰间,宝剑“呛啷”出鞘,寒光劈开漫天尘土,映得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愈发炽烈。
转身的动作缓而沉,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从容。
衣袍在风里猎猎翻飞,沾满泥污的下摆扫过马腹,额前散乱的发丝被风掀起,露出那双从不甘示弱的眼眸。
起初尚有一丝绝境的沉郁,转瞬便被狂傲与决绝取代。
望着越来越近、面目狰狞的追兵,看着他们眼中胜券在握的贪婪与凶狠!
曹操忽然仰头,“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冲破喉咙,震得周遭的风声都似矮了三分!
这笑声里藏着千般心绪:有对追兵的轻蔑,尔等鼠辈,也敢觊觎我曹孟德的性命?有对绝境的嘲弄,不过些许追兵,也想断我生路?更有对命运的不服输、对自身魄力的绝对自信!
他笑自己方才竟有片刻的哀叹,笑这些追兵自不量力,笑这天地虽险,却困不住他这乱世枭雄!
笑声越来越狂,越来越烈,像奔涌的江河冲破堤岸,像惊雷在荒原炸响,明明身陷死地,那笑声里却满是睥睨天下的悍勇与底气,让奔袭的追兵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望着这个立于马上、剑指追兵、狂笑不止的身影,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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