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阁内,石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
涂山月刚在厅中站定,一道身着暗红神魂纱衣的虚影便自他怀中神玉缓缓浮现,正是阿珠。
她虚幻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清晰的关切,空灵的声音响起:
“月,你没事吧?方才外面……”
涂山月转过身,脸上那属于涂山月的邪魅与冷厉如潮水般褪去,看向阿珠的眼神里只剩下缱绻的温柔。
他伸出手,指尖看似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在即将接触时停下,仿佛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
“区区几只蝼蚁,能奈我何?”
他唇角勾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然,随即又化作一丝戏谑,凑近那虚幻的身影,压低声音,
“倒是阿珠这般担心我……让我心甚悦。不如,亲一下以示奖励?”
阿珠的虚影微微晃动,那苍白的脸颊上竟仿佛真的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抬起虚幻的手作势要打他胸口:
“没个正经!都什么时候了还……”
涂山月笑着任由那毫无力道的手穿过自己的身体,
顺势做出一个被“击中”后捂住心口的动作,眼神却愈发深邃,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神魂传音,陆阎语气凝重):“立威只是第一步。邪王所图非小,听他之前口气,恐怕不止是针对地府,连人间也在他的谋划之中。只是不知他具体计划为何,我们之前摧毁的那十二处邪窟,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外在,他依旧维持着与阿珠调笑的姿态,手臂虚环着她,仿佛在拥抱一缕轻烟。
(苏夭夭神魂回应,冷静分析):“不必过于忧心。再精密的谋划,也必有脉络可循。我们现在不正在一步步接近核心吗?他既倚重你,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静观其变,总能找到破绽。”
“好好好,是我错了。”
涂山月对着阿珠“求饶”,语气宠溺,随即又正色低语,
“只是苦了你,还要陪我在这龙潭虎穴中煎熬。”
(陆阎继续传音):“嗯,只是与虎谋皮,需万分小心。我总觉得,邪王的底牌,比我们目前看到的还要深。”
(苏夭夭神魂回应,冷静分析):“没事,现在他们看见不也是你不爱权利,只爱我吗?有些时候不贪念权利却能更好的利器。”
就在两人借着这亲密姿态,于神魂中快速交换着信息时,栖月阁的院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涂山月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示意阿珠的神魂回归神玉。
他脸上重新挂起那抹疏离而慵懒的笑意,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红衣袖口,缓步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枯骨与血瞳两位太上长老。
两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与平日里的阴森判若两人。
“月大人,方才听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惊扰了您,我等特来致歉。”枯
骨长老率先开口,声音依旧干涩,但努力挤出的笑意让他那张骷髅脸显得更加诡异。
血瞳长老则提着一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酒坛,笑道:
“一点心意,乃我暗渊特产的‘幽冥酿’,特来与月大人共饮几杯,也算是为您接风洗尘,庆贺乔迁之喜。”
涂山月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侧身让开:
“二位长老有心了,请。”
三人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血瞳长老拍开酒坛泥封,
一股凛冽却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精纯的阴属性能量。
他亲自为三人斟满碧玉酒杯。
“月大人实力超群,今日出手,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日后在这暗渊,还需月大人多多关照才是。”
枯骨长老举起酒杯,话语间充满了奉承。
涂山月端起酒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寒意,唇角微勾:
“好说。本座不喜俗务,只愿与阿珠清净度日。只要无人扰我,一切都好。”
他轻抿一口酒液,一股冰线顺着喉咙滑下,随即化作融融暖意散入四肢百骸,确实非同凡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血瞳长老连忙附和,
“月大人与夫人情深似海,令人羡慕。我暗渊别的不敢说,这能让神魂安稳的宝物,还是会尽力为大人搜寻的。”
酒过三巡,表面上的气氛愈发“融洽”。
涂山月看似随意地提起:
“邪王陛下雄才大略,志在颠覆阴阳。只是不知,具体有何等惊世手段?本座闭关太久,倒是有些好奇。”
枯骨长老已有几分醉意,闻言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与得意:
“陛下之谋划,自然非同小可。光是那‘万灵血煞阵’所需的生魂,便已收集了十之七八……呃……”
他话未说完,便被血瞳长老在桌下踢了一脚,立刻醒悟,讪讪住口。
血瞳长老接过话头,圆场道:
“陛下神通广大,手段繁多。近期主要是命玄阴阁加紧炼制一批关键的法器,用以稳固……呃,用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具体细节,我等也不甚明了,一切还需陛下亲自定夺。”
涂山月心中凛然,“万灵血煞阵”、“生魂”、“关键法器”,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邪王的计划显然极为血腥庞大。
他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举杯笑道:
“原来如此。那本座便拭目以待,看看陛下如何搅动这风云了。”
他又不动声色地劝了几轮酒,两位长老本就存了结交和试探之心,
加上涂山月刻意引导,最终都喝得酩酊大醉,被闻讯赶来的弟子搀扶了回去。
送走两人,庭院内重归寂静。
涂山月独立月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微醺的薄红,
眼神却清明依旧,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
他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微醺的酒意让他步履比平日稍显慵懒,但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将今晚套取的信息与之前的线索一一串联。
邪王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和夭夭,必须在这张网完全落下之前,找到那把能将其撕裂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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