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老管家便悄悄将男婴抱回了府中。用最好的襁褓裹着,又请了经验丰富的乳母精心照料。
萧老侯爷亲自守在老夫人床前,待她悠悠转醒,便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她面前。
“夫人,你看,这是我们的孙儿,云天的孩儿。翠娥生产不易,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他长大成人,替云天尽孝。”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婴儿柔软的脸颊。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像……真像云天……好孩子,奶奶在这儿……”
说来也奇,自那以后,老夫人的病情竟渐渐好转。
虽然依旧思念次子,但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终究是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被抱回来的弃婴,便是如今的靳王萧何安。
萧老侯爷给孩子取名“萧何安”。
“何”字取自他襁褓中的玉佩,“安”字则是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也盼着萧家能因此安稳度日。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萧老侯爷对外宣称翠娥难产,虽凶险但终究母子平安。
只是翠娥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不许外人探视。直到半年后,翠娥“病逝”的消息传出,才渐渐打消了外界的疑虑。
太后娘娘那时候已经入宫,成为了贵妃,她深知这个弟弟对自己的重要性。
也明白这个孩子是母亲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便主动帮着隐瞒真相。
对外只称萧何安是自己的亲侄子,对他百般呵护,视如己出。
后来先帝驾崩,太后扶持幼子李逍遥登基,权势滔天。
萧何安也凭借萧家血脉的身份,一路顺遂。年纪轻轻便被封为靳王,手握兵权,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权贵。
“这些年,我们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个秘密,生怕出一点纰漏。”
萧啸天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太后娘娘为了让何安的身份更稳固,特意将他记在萧云天名下。
还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教他文韬武略。就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能力立足,不被人质疑。
而我们萧家,也因为这个秘密,与太后紧紧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如画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愤恨和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何安哥哥他……他根本不是萧家的人?他只是一个弃婴?”
“是,也不是。”萧夫人摇摇头,“他虽是弃婴,但自被抱回萧府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萧家名义上的二公子遗孤。是太后认可的侄孙,是皇上的表哥。
这个身份,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质疑过,也不能被人质疑。一旦真相曝光,皇上会觉得被太后欺骗,朝臣会弹劾萧家欺君。
何安的爵位、兵权都会化为乌有。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我们整个萧家,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萧啸天重重地点头:“这就是为什么,爹和你娘坚决反对你嫁给何安。且不说你们名义上是表兄妹,通婚会惹人非议。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是萧家最大的软肋。你性子冲动,又对他执念太深。若是将来夫妻反目,或是你一时口误泄露了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娘娘当初赐婚,也是想让你嫁过去,既能稳住何安,也能让我们萧家更好地掌控局面。可何安偏偏拒绝了,这事儿本身就透着蹊跷。”
“还蹊跷什么?何安哥哥就是被柳青青那个贱人迷住了,所以才会拒绝赐婚。现在怎么办?自从上次在宫里出了那件事情以后,何安哥哥都不愿意理我了......”
萧夫人思索着说道:“或许是他真的对柳青青动了心,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不管是哪种原因,他拒绝赐婚,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萧啸天叹了口气:“柳青青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能从北定侯府的家破人亡中全身而退,还能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绝非等闲之辈。
何安已经被她迷住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极大的威胁。若是柳青青察觉到何安身世有疑,再借机生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画儿,你听爹的话,不要再执着于靳王了。爹会给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比跟着何安担惊受怕强得多......”
萧如画沉默了,双手依旧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
她从小就喜欢萧何安,喜欢他温润如玉的模样,喜欢他护着自己的样子。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她坚持,总有一天能嫁给他。
可如今,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和风险,她只感觉前路迷茫,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变数......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既有对身世真相的震惊,也有对这段感情的不舍,更有对柳青青的怨恨。
若是何安哥哥只是个普通的弃婴,没有萧家的光环,没有靳王的爵位,柳青青还会对他另眼相看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爹,我还是喜欢他……”萧如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女儿喜欢了他十几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萧夫人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画儿,娘知道你委屈,可感情这事儿,终究抵不过现实。
何安的身份太特殊,他的人生早已不由自己做主了。你跟着他,只会有无尽的麻烦。听娘的话,忘了他,好好为自己打算,才是正经。”
萧啸天看着女儿伤心的模样,也软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画儿,爹知道你难受,可这件事没得商量。
你放心,爹会给你找一个比何安更优秀、更可靠的夫君,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至于柳青青,爹会想办法收拾她,给你出一口气的。”
厅内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三人各怀心事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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