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整理好头绪,或许是因为一下子接收信息太多的原因,这让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当两人结束交谈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而此刻,束缚空中梅耶尔的结界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布莱克准备抓紧时间进入重点。
“那么……你愿意同我解释这么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梅耶尔,语气里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他知道,眼前这份详尽的剖析,绝非偶然的倾诉,而是她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梅耶尔静静地看着布莱克,蔚蓝的眼眸里此刻唯独映着布莱克的身影。
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却字字清晰:“因为我看了一丝可能性。”
“我?”
“嗯。”
“为什么认为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并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在亲眼目的梅耶尔在无数次轮回中尝试所做的一切之后,他扪心自问,甚至无法做到对方的那种地步。
“因为你是这无数次轮回中第一次出现的【变数】。”
布莱克蹙起眉。
“或许是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的行为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打破循环的涟漪,带来了连时间纹路都无法预判的可能性。”
梅耶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在我使用倒退魔法来延续这个世界寿命的同时,也让这个世界陷入了【重复】的旋涡。”
“千万次重复与轮回,这是你第一次出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所幸,你也并不受制于以我的生命构建的【重复】。”
布莱克出声打断她,“为什么可以确定这一点?”
梅耶尔罕见地露出一抹淡笑。
“因为我亲眼目睹——你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即便是我千万次重复也未曾目睹过的改变。”
“注定迎来灭亡的【恶人】,被你从宿命的边缘拉了回来。”
“游走在故事边缘的【路人】,因你,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昙花一现。”
“本应在无人问津中消亡的【配角】,因你,得以能够继续谱写自己的故事。”
“因无法割舍过往而深陷沼泽的【迷茫之人】,也因你放下执念走向未来。”
说着这些,梅耶尔那早已经掩藏于迷雾的黯淡眼眸竟闪烁过一抹异样的光辉,就连声音里也开始充斥着连她自己都不知多久未见的情绪。
“在你不知道的角落,我始终在关注着所有的一切。”
“但纵然我观望了千万次轮回,只盯着那些足以改变结局的关键节点,却从未让这些渺小的生命挣脱既定轨迹,而你做到这点了。”
梅耶尔的目光居然透露出一丝恳切。
布莱克深吸了一口气。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
“什么?”布莱克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拒绝的如此果断。
“我无法给你任何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梅耶尔摇头,“因为这是注定无法由我完成的【课题】。”
布莱克:“……”
“离既定的【结局】还有两天时间。”
梅耶尔瞥了眼天空中即将突破结界的身影,“我会继续留在这里拖住她。”
“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
梅耶尔看向布莱克,“我的介入只会干扰你的判断……而我恰恰希望这次完全由你来主导。”
“更何况……”
梅耶尔目光直直地看着布莱克。
“我想要传达给你的【东西】也已经递交到了你的手中。”
布莱克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明白了梅耶尔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
那便是梅耶尔的记忆。
那是无数次重来的碎片,是她无数次游走在时间的边缘记录下的灾难全貌。
如今,灾难的每一细节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这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宝贵“资料”。
而这份资料,被梅耶尔以记忆的形式,悄悄递到了他手中。
不是让他重复她的路,而是让他带着这些滚烫的过往,避开所有既定的陷阱,真正尝试走出一条能改写结局的路。
“希望你能从我无数次失败的实验中汲取灵感,完成这未尽的课题。”
听完梅耶尔的话,布莱克的心情有些复杂,该说是感到压力重大吗?
他沉默片刻,抬眼时眼底只剩坚定,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
空气里的风沙似也静了几分,布莱克的话语还在荒凉的山谷里回荡,似乎也在预告着这次交谈已临近尾声。
“但是你要清楚一点……”
梅耶尔深吸一口气,在结束前还是决定给出“提醒”。
“留你解答的机会或许只是这一次。”
“这话是什么意思?”布莱克问道。
“不要忘记,你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梅耶尔提醒,“而我所设置的【原点】中并没有你的存在。”
梅耶尔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折……或者说是凝重。
“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梅耶尔的声音低沉,解释:
“假如我死去,就意味着时间会重新倒退到我所设置的【原点】——在那里,并没有你的存在……有的只会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男爵家少爷布莱克·珀西瓦尔。”
梅耶尔目光一沉。
“某种方面来说,你的【存在】独立于这个世界的【时间】。”
“那么……”
布莱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你死去,这个世界再次重拨倒退,那么我的意识会去往哪里?”
“我不知道。”梅耶尔坦白。
“或许会回到你的世界,或许消匿,又或者会因被世界排斥而化作一个游走在时间缝隙的孤魂野鬼。”
“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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