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完全忘了这是哪个，还是德贵公公提醒，沈宝林是沈翰林的女儿。
沈翰林很有才华，在文人中有很大影响，先帝就十分器重。
明德帝冷了脸。若是换个身份，只怕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但既然是沈翰林的女儿，明德帝还是问了一句：“沈宝林，你可知状告高位，若是诬告，会有什么后果？”
沈宝林心里犯突突，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明鉴，根本没有人能凭音律吸引蝴蝶，容贵人今日定然是在身上或者琵琶上撒了香料。以此来吸引蝴蝶飞舞，还不是欺君吗？”
下面的柔妃忽然开口道：“沈宝林，本宫记得，当日是你主动要跟容贵人合作一个节目，今日怎的又站出来告发你的合作伙伴？”
沈宝林愤慨道：“臣妾的确是想跟容贵人合作，也是听说容贵人自幼养在庄子上，怕是没什么才艺，才想拉她一把。没想到容贵人拒绝了臣妾的好意，从不肯跟臣妾一起排练，今日又做出欺君之事。”
明德帝扬了扬眉毛：“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宝林，想要拉容贵人一把？”
后半句没说，大家也都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再说了，要是真知道人家没什么才艺，不是应该排个更加简单容易合作的节目，而不是让容贵人琵琶独奏，连藏拙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看沈宝林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偏偏沈宝林还没察觉，硬着头皮翻来覆去就是一句“陛下明鉴”。
明德帝黑了脸：“且不说方才琴音吸引蝴蝶，除却这一点，容贵人的琵琶也可以说得上一句绕梁三日，琴艺俱佳。”
楚云裳伸出小手轻轻勾着明德帝的掌心，柔声道：“臣妾多谢陛下对臣妾的信任。不过今日沈宝林出来污蔑臣妾，臣妾若是不能给自己洗白，只怕这污名就要背负一辈子，臣妾可不想被人说是急功近利贪慕虚荣的女子。”
下面的小宝林们都在心里骂：你是，你就是！
明德帝想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儿，便问：“那爱妃想如何？”
楚云裳把“言听计从”挂上，又看了一眼沈宝林，才道：“臣妾觉得，既然沈宝林污蔑臣妾，那不如就让太医来看看，这琵琶上，或者臣妾的衣服、头饰上可有动手脚。”
“另外，想必今日对臣妾的琴艺有所怀疑的也不止沈宝林一个，不如就让新进宫的妹妹们再拿出一把琵琶，让娘娘们重新点一支曲子，臣妾重新弹过。”
明德帝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爱妃？她区区一个宝林，污蔑爱妃，难道就这么算了？”
楚云裳笑道：“自然不能算了。若是太医来检查过，证实臣妾的清白，沈宝林就是诬告上位，臣妾觉得，新人入宫理应遵守宫规，而不是处处挑事，不如陛下就按照宫规，罚她一罚？”
明德帝觉得可行。
其他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按宫规罚？
这容贵人平日里看着挺和善，如今出手也是够狠的。
若是按照宫规，低位状告高位，不管是不是有真凭实据，首先就得打五十个板子。
倘若坐实了是污蔑上位，就得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慧妃忍不住开口说：“按宫规罚，是不是太狠了？”
楚云裳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如今尚未查清事实，倒是不知慧妃娘娘这是在心疼臣妾，还是心疼沈宝林？”
慧妃其实谁都不心疼，两个团灭才是她想看到的。
但若是此番不能打压楚云裳的气焰，只怕以后她就更无法无天了。
明德帝也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让人去叫太医，又道：“你们谁有琵琶，去取了来。”
有个白更衣以前是教坊的琵琶女，当年就是一曲琵琶吸引了明德帝的注意，被宠幸后才封了宝林，后因恃宠而骄又被贬为更衣。
白更衣很快取了自己的琵琶过来，太医们也过来，检查过楚云裳刚才用过的琵琶，证明里面并没有任何香料或药材。
“陛下，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琵琶。”
明德帝又让医女上前检查楚云裳身上，医女们也表示，娘娘身上并无不妥，用的只是最普通的玫瑰香露。
证明自己并未作弊，楚云裳接过白更衣手里的琵琶，对明德帝回眸一笑：“陛下想再听一曲什么？”
明德帝早就被楚云裳一笑又一笑给笑傻了，哪儿还有心思听琵琶，一心只想把人拉回宫大战三百回合。
还是谢贵妃点了一首阳春白雪，楚云裳对大家微微行礼之后，便弹奏起来。
随着欢快的曲调响起，蝴蝶再次飞来，围着楚云裳翩翩起舞，一曲完毕，蝴蝶们行礼退场，明德帝等人还沉醉其中。
楚云裳抬头对明德帝和谢贵妃微笑：“臣妾表演完了，陛下和娘娘们可还满意？”
明德帝回过神来大呼满意，又把楚云裳夸上天。
沈宝林浑身冰冷，瘫坐在一旁。
楚云裳没有动手脚，她竟然真的能用琴声招来蝴蝶！
可若是楚云裳没动手脚，那她……
明德帝揽着楚云裳的腰就要离席，临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谢贵妃的肩膀，说她春日宴办得好，顺手免了之前谢贵妃不能去乾清宫的禁足。
“至于沈宝林，按照宫规，理应杖责五十，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朕念及你父兄为国戍守有功，今日便免了你一半的刑罚。杖责三十，降为更衣，即日起禁足延禧宫。沈氏，你可服气？”
沈宝林……啊不，是沈更衣，哪儿还敢说半个不服，只能咬牙含泪磕头谢恩。
其他嫔妃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谢贵妃。
要说今天这事儿不是谢贵妃故意做局，让楚云裳踩着这些新人上位，她们可是不信。
毕竟今日最大的赢家就是谢贵妃和楚云裳，谢贵妃解了禁足，楚云裳受到褒奖。
丽妃忍不住说出口：“贵妃娘娘真是安排得好啊，可真好！”
慧妃也柔声道：“臣妾真是愧对这个封号。要说后宫之中最聪慧的，还是贵妃娘娘啊！”
谢贵妃：你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没看出来本宫也是有苦说不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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