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看了看周围，很多地方，已经搭建了临时帐篷，让难民们晚上休息。
“齐斋呢。”秦立问道。
“他啊，这不回来了？”精壮男人刚想说，结果看到齐斋回来了，指了指秦立他们身后。
秦立回头看去，就看到齐斋走了过来。
“秦大人！”齐斋对秦立拱了供手，看了郑浑一眼。
“这是……”
齐斋一抬头，看到秦立里面的衣裳有血，微微一愣。
秦立跟郑浑已经换了一件衣裳，可是里面的衣裳没换，因为条件不够。
“刚刚杀了几个贪官污吏。”秦立笑了笑。
杀了几个贪官污吏。
齐斋赶紧问道：“是谁？！”
“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就是那个东郡郡守，还有兖州刺史！”郑浑冷哼一声。
俩人明显还不太对付。
“什么？！”
听到这话，正在吃饭的难民都大吃一惊！
他们杀了兖州刺史还有郡守？！
就连齐斋，也不可置信！
“你，你们，这是真的？！”
秦立道：“确实是。”
齐斋突然激动起来，问道：“在哪儿，我去看看！”
“你去看啥？你喜欢看杀人？”郑浑没好气的问道。
精壮男人走上来，道：“大人，你们有所不知，齐斋的父母和哥哥嫂子，都是被东郡郡守，高平杀死的！”
秦立他们之前听齐斋说过一嘴，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个害了齐斋一家的人，就是高平？
“这么巧？”秦立跟郑浑对视一眼。
突然，只听扑通一声。
齐斋已经给俩人跪在了地上，眼眶泛红，拳头紧握，然后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破了。
“秦大人，郑大人，多谢你们，杀了贪官，帮我报了仇，从此以后，你们就是齐斋的大恩人！！”
一直以来，齐斋都是靠着报仇的信念给支撑下去的。
他每天都被仇恨给蒙蔽，给激励，甚至不惜跟西域使团为伍。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可是忙活了大半辈子，因为郑浑和秦立，终究变成了一场空！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郑浑跟秦立，帮他报仇了！
这让他喜极而泣。
“原来他就是你所说的仇人！”秦立看着他，道：“起来吧，跟我走。”
齐斋抬起头：“恩人，之前是我不对，从今以后，你们说什么，也齐斋就做什么！”
“好了，别说这些了，走吧。”秦立说道。
“去哪儿？”齐斋问道。
秦立道：“还能去哪儿，现在那个郡守的脑袋，应该还没埋进土里，你不想用他的脑袋，去你父母家人坟前祭奠一下？”
齐斋猛地抬起头，眼珠子不断震颤：“真，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快点走吧。”
齐斋站起来，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走吧！”
秦立跟郑浑带着齐斋，坐着马车，又回了郡守府那边。
回到那边，苟杵他们果然还没把尸体埋了。
因为他们还要先汇报给朝廷，让朝廷的人来验尸，然后才能把人埋了。
秦立跟苟杵说了后，苟杵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秦立跟郑浑一样可怕。
不，比郑浑还可怕。
郑浑是直性子，可秦立这人比较狡诈。
得罪了他，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他就把高平的头颅给了他们。
几人拿一些粗布裹着，又坐马车，来到了齐斋家人的坟前。
这是在东郡的西郊，而且坟头非常简朴，就只是几个土堆，然后用木板插了上去，写上名字，可以让人分辨。
“爹娘他们死的冤，最后尸体也没能拿回来，这只是几个衣冠冢。”
齐斋捧着人头，走过去的路上，对秦立他们解释。
走过去后，秦立看到那几个坟堆的木牌，没有写名字，只是写上了身份。
他看向齐斋。
齐斋道：“我不敢写名字，因为那郡守会派人把这些毁了，我不能让父母他们，受到更多羞辱。”
秦立跟郑浑也有点同情齐斋了。
“齐斋。”郑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错怪你了，你不是孬种，也不能算是卖国贼，你是好样的！”
俩人都能对齐斋感同身受，如果他们遭遇相同的事情，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去复仇。
齐斋把高平的头颅，放在了几个坟堆前，身体直挺挺跪了下去。
扑通！
“爹，娘，哥，嫂子，我帮你们报仇了！”齐斋仰天大喊。
空灵的回音久久不绝。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过了这么久，才帮你们报仇了！”
秦立跟郑浑站在他身后，一点动静也不发出。
周围也没有动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爹，娘，哥，嫂子，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杀害你们的那畜牲头颅！”
“今日，我就用他的头颅，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说着，齐斋就俯下身，扑通扑通的磕头，声嘶力竭。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树叶，刮过齐斋的身旁，好像是他的家人来看他了一样。
“爹娘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只是有一天在街上，看到有个流氓，正在欺负一个小姑娘，就上去呵斥了那个流氓。”
“可是那流氓，竟然是郡守的侄子！”
“就这样，爹妈被抓了，随后哥哥嫂子也被抓了，等我回来后，听说这件事后，他们已经尸骨无存！”
回去的路上，齐斋跟秦立他们坐在一辆马车上，声音低沉，缓缓道来。
“你的父母都是好样的。”郑浑说道。
如果是他，也会一样。
可是他的父母，却没有善终，反而因为做好事，赔上了自己全家的性命。
谁说善有善报？
善良的人，不一定有好报。
恶人也不一定有坏报。
只有聪明的人，才会事事顺心。
只有有智慧的人，才会事事如意。
所以，秦立既不做好人，也不做坏人。
要做就做聪明人。
很快，他们回到了难民营。
刚下马车，齐斋就对他们，深深行了一个书生礼。
“两位大人，你们的大恩大德，齐斋没齿难忘，齐斋虽然愚钝，但还读过一些书，明一些事理，如果以后，有什么用的到齐斋的地方，请二位尽管开口。”
“不必如此，我们帮你，也是因为那郡守是恶人。”秦立把他扶起来，道：“而你，却是一个好人。”
齐斋抬起头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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