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澜颔首招呼，又对叶绾绾温和地说：“小六，人齐了，你说吧。”
“好。”
叶绾绾十分干脆，把霜骨城的情况交代了一下，省略了魔尊传承一事，只说了三百年前的冥煞城跟五千天魔，还有叶家在内的四大古族。
当下，四个人陷入了沉默。
青璃嗤笑，“这么说来，云栖城以及九州盛行的假仙缘一事，背后就是四大古族了？叶家也是他们操控的，也对，他们本来也是四大古族之一啊。”
“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青璃语气越发冰冷。
叶绾绾淡声说：“四大古族，传承至今，裴家已灭，白家式微，已经没什么消息了，就只剩下发展最好的黎氏跟叶氏，如果他们想要复制当年的辉煌，那么就不会放弃假仙缘一事。”
“不仅不会放弃，只怕用的人还不够多呢。”青璃冷笑。
“这么说来，叶家还有大本营，而且在魔域？”徐阳子问。
“有这个可能。”叶绾绾说，“但我目前还没碰到。”
云眠：“若是遇到，杀。”
顾苍澜：“小六你做主就好，如果需要援兵，那就直接放出信号，师伯去助你。”
青璃与徐阳子：“我们也会助你。”
云眠深吸口气，平复心中杀意，“是我给你压力了孩子。”
叶绾绾笑道：“没有的事，云眠师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此次给四位长者来信，是希望前辈们派人监守仙魔交界，扶持霸道宗，不管五千魔兵的消息是否真实，事关九州，绾绾不敢大意。”
青璃道：“放心，我会派人过去的。”
徐阳子跟云眠亦应是。
叶绾绾一一回礼，而后看向了顾苍澜，顾苍澜欲言又止，那眼神之中似乎是想说，要不回来吧。
可又觉得是给他们闯荡的时机。
犹豫之间，就只化为一声叹息。
叶绾绾笑着说：“师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有事，一定找长辈。”
顾苍澜这才缓了神色，眼眶湿热，“好好，师伯等你们回来。”
叶绾绾笑着告别四个人。
阵法关闭，叶绾绾看着顾苍澜所在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拳头也一点点地收紧了。“大师伯……”
“师叔离开之后，师伯一直在自责。”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绾绾转过身，就看到了沈南舟，他眼中带着隐忍的悲伤，“没几年，他就压不住境界了。”
明明没说上辈子，但叶绾绾就是知道沈南舟说的是什么。
叶绾绾低声说：“这次不会了。”
叶绾绾又开通灵阵，这一次单独找了顾苍澜，“师伯，绾绾有一件事要拜托您。”
顾苍澜一愣，忙打起精神，“小绾绾说。”
叶绾绾笑了笑，“我不小心接受了魔尊传承，所以现在炼神诀又多出了一个天魔法相，师父不在，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修炼，您能……帮帮我吗？”
顾苍澜一愣，又是一怔，他半晌没反应过来，似乎是在消化着消息，叶绾绾也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
好半晌，顾苍澜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他猛然站了起来，“魔相……孩子，你别急，师伯帮你，师伯一定帮你！”
他颤声问：“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修炼不对劲。”
叶绾绾安抚道：“师伯别紧张，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我很好，五师兄也在帮我，我跟师伯说这件事，是想请师伯帮我找一下炼虚境突破到合体的关键，若是仙魔同修，我在合体时，是不是要仙魔两个法相融合，还是需要等到渡劫之后，还是飞升之时，我这样做的话，成功率有多大，失败率又有多少。”
叶绾绾丢出一连串的问题，可顾苍澜没有不耐烦，他反而越来越认真，甚至是凝重。
他耐心地倾听着叶绾绾每一个问题，脑海里已经转动起了解决方法。
叶绾绾说：“我自己推断过，渡化神劫的问题不大，但因为多了这个天魔法相，可能在未来二十年渡炼虚劫时会出现一些意外，所以大师伯，请您……帮帮我好吗。”
叶绾绾认真且期盼地望着眼前的长者。
看着叶绾绾，顾苍澜满心都是歉疚，“孩子别担心，师伯给你想办法，一定，你别怕，有师伯在。”
叶绾绾笑着说，“我不怕，我有你们。”
顾苍澜望着小姑娘期盼的目光，只能连连点头。
叶绾绾一直在安抚他。
等阵法关闭后，顾苍澜看着黑色的水幕之后，倒映着他的影子，数年来的颓废与歉疚，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可他有什么资格颓废呢？
孩子们都在外面努力，他又有什么资格自我颓废呢。
小七只是在第十州，又不是看不见了，只要找到机会，他们师兄弟还是会相见，可孩子们不一样……
他们还在危险的魔域，他们还需要他。
他不仅不能倒下，他还要撑起来。
撑起来整个天一宗跟九州。
顾苍澜心神略定，慢慢理清了自己心绪的他，走出呆了六年多的闭关室，去了藏书阁。
寻隐跟李明德得知消息，都十分高兴。
连洛清风都风一般地卷过去了。
“大师兄，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
“有没有魔修功法？”
洛清风：“啊？”
通灵阵内，洛清风：“大师兄疯了。”
顾苍澜：“……你才疯了。”
陆清玄呜呜两声，“太好了，大师兄骂人了，他快好了。”
顾苍澜：“……老五你够了。”
寻隐叹气：“大师兄骂得还是不够脏啊，不然我教你几句？骂人要用方言才带劲呢，你听一下。”
大家：“……”
叶绾绾听到了通灵阵内的对话，悄然退了出来，她看向了沈南舟，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坏。”
沈南舟轻声说：“这世间已经找不到像师姐这么好的人了。”
叶绾绾挑眉：“小师弟，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沈南舟拱手，“师姐教得好。”
叶绾绾笑了笑，她眺望着墨玉洼矿的方向，轻声说：“仙器，还有砺风城啊……”
沈南舟与她一起眺望。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一样的杀意。
“该结束了。”
-
“结束什么结束！仙器是我的！是我抢到的！”
修士抓着怀里的流光，大声怒喝。
可身后剑刃穿胸而过，雪白的剑刃染了血，缓缓滴落，染红了怀里的仙器。
还有他的衣裳。
修士艰难地扭转过头，还没看清楚同伴的脸，脑袋就被打碎，轰然炸出了一片红红白白。
而仙器已经易主。
又一个人抢着这个宝贝往深处逃亡，从墨玉洼矿，一路逃往了砺风城。
每个人都在想，“只要进城就好了。”
“只要进城就安全了。”
可往往都死在了城门之外。
鲜血浸湿了大地，悄然深入，无影无踪，亦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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