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挂！”
实验室里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吸气声。不是为凤九皇的惨状，而是为这组数据。
“意志力参数80？在那种级别的虐杀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眯着眼睛，干瘦的手指敲打着控制台，“我记得之前的基线是21吧？这提升幅度……近乎异常。”
“《浴火重生》的学习效率和自愈效果提升24%……”另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女性研究员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这意味着‘火种计划’的适应性培养周期可以缩短至少18.5%，资源消耗降低……”
“存活概率的大幅提升，对于后续可能面临的‘极端环境’模拟，具有重大价值。” “负面效果抗性…这在面对某些特定类型的‘收割者’低语攻击时，或许是关键因素。”
短暂的沉默后，讨论声开始响起，并迅速变得“激烈”起来。是的，激烈。但讨论的核心，并非如何拯救濒死的凤九皇，而是这个新天赋的数值、潜力、应用场景以及对“火种计划”各项指标的增益预期！
大家引经据典，调用各种模型进行测算，争论着提升幅度的合理性，评估着其战略价值。语气客观、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发现新矿脉般的兴奋。
仿佛躺在医疗舱里那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刚刚出炉、数据颇为惊喜的实验样品。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有人“想起”了凤九皇本身的状况。
“哦，至于他本人现在这个状态……”最初那个金丝眼镜男顿了顿，目光扫过主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警报，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评分8.4。操作有点粗暴，差点毁掉样本，但结果产出性价比极高。可以考虑写入后续‘压力测试’的优化方案参考。”
8.4分（满分10分）。这是对这次差点把凤九皇彻底弄死的“模拟试炼”的评价。
凤九皇：你们怎么这么自私呢？！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猜猜那个天赋是什么来的？
很多人都加入了讨论，话题围绕着凤九皇这次“模拟试炼”所带来的“巨大提升”以及那个价值连城的“新添加天赋”，言语间甚至流露出对操作者（他们并不知道是“龙”）手段的些许“赞赏”。至于凤九皇的“死活”？这个词似乎很少出现在他们核心的讨论词典里。
这很正常。
能进入这个核心实验室的，都是万里挑一、甚至亿里挑一的绝对天才与妖孽。他们的大脑经过强化和改造，思维模式极度理性化、效率化。
情感？共情？那是对低级算力和无效冗余的另一种称呼。在这里，一切价值都以数据、概率和对“火种计划”的贡献度来衡量。
凤家？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是一个因为共同目标（火种计划）和最高利益（人类文明存续）而聚集起来的、极度精英化的科研共同体。
连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组织都算不上，结构松散而高效。大家来到这里的目地纯粹而冷酷——各取所需，获取最高的知识、权限和资源，以实现自身的研究目标或进化路径。
全世界最顶尖的圈子，都是这个样子。冷漠、高效、绝对功利。包括死对头龙家，也是如此。在这里，身份、血缘、地位都是次要的。就算是家主的孩子，如果不能通过那地狱般残酷的、淘汰率高达99.999%的“直系成员考核”。
也照样会被无情地踢出核心圈，沦为外围人员甚至弃子。除了某个姓龙的、完全超脱规则之外的“老祖宗”（纯挂壁）之外，谁也管不了谁，谁也无需看谁的脸色。
要想进来，就得凭硬实力通过考核。想不通过考核就享受资源？得问近乎所有直系成员的拳头（或者说，脑力和掌控的武力）硬不硬了。
因此，这也导致了所有的直系成员都并不真正关乎凤九皇的状况如何。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只讨论与自身研究相关的、能带来切实“利益”的数据和成果。但这却是全世界所有家族的通病，包括龙家也一样。
但尽管如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公开说“放弃抢救”之类的蠢话。
当然了，尽管是如此，他们也还是懂那么一点点人情世故的。当然，真就只是一点点。
毕竟，凤九皇再不堪，也是通过了考核的“直系成员”（虽然可能是垫底，这指是智商垫底），更是这次“高价值数据”的产出者。
于公于私，保证他的存活都符合“投资回报率”和最基本的“共同体规则”。更何况，该怎么说，这都是1.5级的科技文明水平了，医疗舱里泡着的又是灵魂体而非脆弱的原生肉体。只要你灵魂没有彻底的崩溃、瓦解、消散，那在理论上都是能够救回来的——无非是代价大小的问题。
而眼下这个“新天赋”的价值，显然远远超过了抢救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那么，”金丝眼镜男结束了关于天赋数据的讨论，推了推眼镜，目光重新投向那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程序化的“凝重”，“启动‘星髓’维生系统吧。优先级A+，资源配额按最高预案的85%拨付。”
他没有用“抢救”这个词，用的是“启动维生系统”。
“附议。” “同意。” “资源调配需优化，建议从第七区冗余算力调用。” “灵魂稳定剂注入浓度需要提升至标准值的3.5倍，风险可控。” “意识锚定程序同步运行，防止灵基进一步溃散。”
冰冷的指令一条条发出，研究员们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高效地操作起来。巨大的医疗舱发出低沉的嗡鸣，更多的管线连接上来，珍贵的、闪烁着星光的灵魂能量液被注入，复杂的稳定场被激活，将凤九皇那残破的灵魂体紧紧包裹。
一场基于绝对理性计算和利益评估的、“性价比”极高的抢救行动，就此展开。实验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嗡鸣和数据流淌的细微声响。研究员们的眼神专注而冷静，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在修复一件出现了意外惊喜瑕疵的、极具价值的艺术品。
至于被抢救者的感受？那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最终数据漂亮，结果符合预期，就够了。
凤九皇的意识，依旧沉在那片冰冷的、被一点点微弱绿光勉强照亮的黑暗深渊之底，对现实世界这场冰冷而高效的“抢救”，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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