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之人神情阴鸷，眼中闪烁着一抹异光。
“昭国人？”
他语气冰冷，带着浓重的口音。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沈芝眉梢一挑，淡淡道：“我们也想问。”
对方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霍思言腰间那道银色纹光。
“原来是你。”
霍思言眯了眯眼。
“你认识我？”
那南荒密使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你是镇魂后人，你身上的血，能唤醒陵原。”
话音未落，数名密使同时出手，灵阵在雪地上燃起。
风雪骤卷，天地变色！
谢知安拔剑，横斩魂光，怒声道：“退！”
沈芝手中短刃反射着寒芒，咒文低吟而出，灵力化为黑线，将冲来的数人击退。
霍思言立于风雪中心，灰焰在掌间浮动，她一掌拍向地面，魂纹瞬间蔓延，震碎了半片雪原。
尘雪飞散之中，南荒密使首领踉跄后退，却并未退尽，反倒双手合印，喃喃低咏。
“镇魂者既现，命碑将开……”
轰……
远处的山体在瞬间裂开，一道笔直的光柱冲天而起，照亮整片荒原！
那光并非天火，而是埋在地底的古碑在苏醒。
霍思言抬头，只见天穹之上，浮现出巨大的魂纹，犹如古老的契约在重生。
沈芝失声道：“那是，镇魂碑？”
谢知安的剑锋发出低鸣。
“不……那是“命碑”。”
“镇魂者已改命，如今碑上刻的，是新的“继承契”。”
风声骤止。
霍思言的心口突然一紧，掌中残留的镇魂戟气在微微颤抖。
她意识到，这碑，不是自然苏醒。
是有人在引。
“夷烛。”
她几乎是低声吐出这个名字。
“他……在逼我。”
谢知安沉声问道：“逼你什么？”
“逼我开碑。”
霍思言的眸光沉冷。
“因为他要让“镇命者”成为新的主魂。”
她话音刚落，整片山体震荡。
远方的光柱化作一道裂缝，直指天穹。
那裂缝深处，隐约传来魂音，低沉、混乱，却带着熟悉的笑声。
“霍思言。”
那是太后的声线。
霍思言抬眸，眼底燃起灰焰。
“她死了。”
沈芝目光一震。
“那是谁？”
“她的魂，借命碑重铸。”
霍思言缓缓抬起手，镇魂之纹在掌心亮起。
“我们来此，不止是为了镇魂。”
“也是为了终结这乱世的第二轮契约。”
她的话声一落，风雪骤停。
空气中凝成一道银灰的光环，环绕她的身体。
谢知安与沈芝同时上前。
沈芝低声道：“思言，我们陪你。”
霍思言微微颔首，神情如铁。
“那便一同，改命。”
远处的碑光轰然暴涨，整片雪原化作银灰色的漩涡。
他们三人，步入光中。
而在更远的暗处，夷烛立在山崖边，神情晦暗不明。
黑袍女子走至他身旁，声音轻柔。
“她走了。”
“嗯。”
“你不阻止？”
夷烛垂眸，低声道：“有些局，不该由我们下，她若真成镇命者……”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光焰翻腾的天穹。
“那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她的命数。”
天与地，似在这一刻颠倒。
霍思言、谢知安、沈芝三人穿过那光环，霎时便坠入一片无边的虚域。
他们脚下的土地不再是雪，而是凝结的魂晶。
空气中流淌着灰银的光线，如同一条条脉络，延伸向远处那块巨碑。
那碑悬浮于半空，通体刻满古老的纹章，中央隐约能看到八个字。
“命起于魂，镇终于心。”
沈芝的声音低低响起。
“这地方……像是镇魂殿的倒影。”
“不是倒影。”
霍思言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被压制的痛。
“是起点，镇魂戟的第一道誓约，就立于此碑之下。”
谢知安握紧剑柄，目光紧锁那碑体。
“那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改这誓约？”
霍思言缓缓点头。
“但这碑有灵，它不容人改命。”
话音未落，大地忽然震荡。
碑上的九个字开始发光，像是被唤醒的神识在注视闯入者。
一道古老、低沉、几乎没有情感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谁改命，谁亡命。”
那声音震得人魂海几乎散裂。
沈芝面色一变，立刻展开魂障，却被灰光震碎。
谢知安拔剑迎上，剑气激荡如潮，与那无形的力量正面撞击！
霍思言抬手，灰焰自掌心燃起，她的眉心浮现出那道银色纹印，目光冷如寒星。
“既然你要试，那便试。”
她踏前一步，整片碑界顿时光色大变！
无数幻影自碑壁浮现，那是她一生的记忆。
被囚的宫廷、燃烧的城阙、太后冰冷的笑、谢知安在血火中伸出的手……
这一幕幕交织成灰色的风暴，将她卷入其中。
沈芝惊呼道：“思言！”
谢知安欲冲上前，却被碑气生生隔开。
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镇命者，须弃命。”
霍思言的身影已完全没入光海，四周化作一片虚无。
在那片虚无之中，太后的幻影缓缓浮现。
她仍穿着那身缟白宫装，鬓发高束，神情淡漠。
“你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莫名的悲意。
霍思言抬眸。
“这不是你的魂。”
“是碑借我的形。”
太后轻轻笑了笑。
“可你心里清楚，你最怕的，不是我。”
霍思言没有说话。
太后继续说道：“你怕失去，怕那些你拼命守着的人，终究走在你的命前，怕有一天你活下来，却无人能与你并肩。”
霍思言指尖颤了颤。
太后走近一步，轻声低喃：“所以，你才会想要改命，可改命者，必孤命。”
“孤命？”
霍思言嗤笑。
“若天下要以孤为代价，我宁愿孤一生。”
她的话音落下，灰焰猛然燃起。
太后的身影崩散成千万道光丝，而那碑心的纹路也开始剥离。
在外界，谢知安和沈芝终于突破魂障，冲入碑光之中。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座被光吞噬的广场。
霍思言立在碑前，长发乱舞，身周的魂力如潮，正与那碑的力量对抗。
“思言！”
谢知安上前一步，却被无形的壁障震退。
霍思言回头，笑意极淡。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九国的命，是用血写的。”
她的声音像从遥远的深渊传来。
“若不毁碑，昭魂之乱不会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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