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是老二媳妇，现在老二没了，你嫁给老大有什么不对？”老妇人理所当然的说：“还有你生的那丫头，我实话跟你说，除非你跟老大结婚，要不然我是不可能帮你养的。”
老妇人就不明白，刘艳艳没了男人，他家老大没有媳妇，两个人凑在一起过不是正好？
“我生完小月已经半年，你没给我做过一顿饭，没抱过孩子一次，我指望你帮我照顾？”刚怀孕的时候，有一回她婆婆带了个瞎子过来，她还让瞎子摸她的肚子，说是能摸出是男是女。
当时她男人孝顺，她就由着她婆婆折腾。
那瞎子摸出来是个儿子。
她婆婆笑的见牙不见眼，当天就给她煮了五个鸡蛋。
平时她吃一个她婆婆都要阴阳怪气半天。
只是对她这种‘好’持续了没两天，她婆婆又没耐性了。
每天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直到她快生了，她婆婆又生龙活虎了，还煮了红糖鸡蛋给她吃，只是看到生下来的是个闺女，当时脸就拉了下来。
从那以后就再没进过她的屋。
孩子哭闹的时候婆婆隔着院子抱怨，还说要是再哭，不如买点药，给孩子喝了睡。
后来是她男人看不得妻子闺女受委屈，跟他妈吵了一架，还威胁他妈要是再这样，就带着妻子闺女搬出去住。
她这个婆婆才消停。
“玉强也是你儿子，他没了你怎么就一点都难受？”同样是儿子，这老两口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明玉强更能干，更懂事，也更孝顺，这老两口就跟瞎了一样，看不到二儿子的好，反倒一味的心疼只会油嘴滑舌的大儿子。
“谁说我不难受？玉强也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一样疼他。”
“我呸。”刘艳艳朝老妇人脸上吐了口痰，“你疼个屁，你知道玉强得了治不好的病，你是哭了一场，过后你就开始惦记我们的钱，惦记我们的店。”
“你不是关心他的身体，你担心他不能挣钱了。”
玉强还活着的时候，一大家子就靠这个小饭店，她跟玉强起早贪黑的忙，赚的钱一大半都进了她这个婆婆的口袋。
那时候玉强说她妈从小就在他耳边说她生玉强的时候差点没命了，也伤了身体，之后再不能生孩子了，他得孝顺。
所以不管他妈怎么折腾，玉强都忍着，直到她妈折腾她媳妇闺女。
后来玉强病了小半年，他妈一直打听他们还有存了多少钱。
玉强后来也心寒了，连声妈都不叫了。
他死前劝妻子回娘家去，玉强比谁都清楚，要是只留下妻子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得受欺负。
只是刘艳艳还是小瞧了这家人的无耻，她办完玉强的丧事，收拾东西的时候被锁住了。
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之前她担心闺女，不敢拼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也跟着受难。
今天要不是秦可，她恐怕再也忍不住，要跟这一家子同归于尽了。
刘艳艳越想越气。
为玉强，为她自己，也为她的女儿。
她对秦可说：“妹子，你再帮我抱一下孩子。”
秦可接过襁褓。
刘艳艳大步过去，捡起凳子，狠狠砸在老妇人的腿上。
一声惨叫。
老头想过来，刘艳艳冷冷看过去。
老头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最没用。”刘艳艳又指着老头，“一天到晚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没钱就跟玉强要，别的什么事都不管。”
同在一个屋檐下，这老头子甚至都没见过孙女几眼。
刘艳艳将扔掉凳子，“我也不怕你去派出所，你去了，我也报，说你儿子强女干我。”
“我家老大不是还没睡到你？”老妇人不敢置信，“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啊？”
“我不怕。”反正她男人都死了，她怕什么？
“你要不想你儿子坐牢，就老老实实把玉强这些年给你的钱拿出来。”刘艳艳也不能一直住娘家，她娘家还有弟弟，她还得照顾女儿，手里得有钱，“我也不要多，我要一半。”
“不可能！”钱到她手里，就没有再吐出来的可能。
“那我这就去派出所，把你儿子抓起来。”刘艳艳作势要出去。
两个年轻人三观也正，他们都听不下去了。
“嫂子，他得做六七年的牢。”其中一人说：“我们村就有一个光棍，趁一个嫂子睡觉的时候爬她家墙头，差点那个嫂子了，就被判了七年。”
“不行！”老妇人顾不得腿疼，扑过来就要拉住刘艳艳，“你不能去！”
“那你就把玉强这些年给的钱拿出来。”
“艳艳啊，你看咱都是一家人，闹到派出所多不好。”老头又开始和稀泥。
“你给我闭嘴！”
刘艳艳已经走到了门边。
“给！”老妇人还是松了口，“我把钱给你！”
等老妇人往里走的时候，刘艳艳在后头说：“这些年玉强给了你多少钱我都记着账，你少我一分都不行。”
老妇人心里把刘艳艳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还是拿了钱出来。
拿到一叠钱，刘艳艳非但不高兴，反倒是哭了出来。
“玉强刚病的时候我跟你要钱给他看病，你说钱都花了。”一共拿出来十块钱。
可为了大儿子，她竟然拿出一千多。
把钱装了起来，刘艳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包袱，出了门。
“妹子，以后你别来这里吃饭了。”走前，刘艳艳与秦可说：“她抠门，舍不得花钱买好肉，买的都是人家卖不出去的臭肉，她放很多生姜去臭味。”
呕！
刚吃完的两个年轻人忍不住干呕。
“你们缺德不缺德？”两个年轻人再好的脾气，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怒了，二人实在气不过，又不能动手打这老两口，干脆把桌子凳子跟碗都砸了。
“你们干什么啊？”老妇人心都在滴血，“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小兄弟，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厨房看看。”
两个年轻人去了厨房，真的看到一盆放了很多酱油，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肉，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两人又一阵干呕。
接着厨房又是一阵叮呤咣啷。
走出去的刘艳艳冷笑，她抱着孩子没直接回娘家，而是往北。
往北一里路是桥圩镇派出所。
秦可望着李艳艳的背影，扬唇笑了笑。
也只有这样雷厉风行，又有决断力的女人才能在这个对女性不公的时代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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