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屏幕那头的人就回了消息。
“会长，查到了。”
女助理要把手机递向后座，但后座的李珠润没接，视线还停留在顾繁身上。
“说。”李珠润懒得自己看。
“这男孩并没有公开出现在商圈中，但曾有过多次戴着帽子口罩、极为相似的长相出现在龙都顾氏集团总部，以及顾氏家族所有亲戚各地分支的娱乐、博彩、医疗、警装、消防等产业公司、还有顾家各庄园附近。”
“龙都顾家......是顾恒宗、顾老爷子？”李珠润第一个先想到的就是顾恒宗。
“是的会长，这男孩看年纪，大概率是顾老的亲孙子、那位从来没露过面的顾简单，顾氏的大部分产业都有他的名字。”
“那他爸就是......”
“顾承晔。”
“............”
李珠润听到顾承晔的名字，似乎回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道：
“查错了吧。那顾承晔长得像刚出土的青铜面具，给他三千佳丽他也生不出这样水灵的小孩。”
因为曾看过一次网上流传的、顾承晔的高清丑照，李珠润自此便印象深刻，是只要想想便感叹女娲确实对部分泥人过于敷衍的程度。
并且顾承晔甚至没有让人撤掉网上那张丑照，像是对自己的颜值极为自信，这令李珠润无法理解。
女助理提醒道：“会长，您别忘了，顾承晔的前妻是G城何家的何羡星，当年的超模，基因压根没歪过。”
闻言，李珠润只是轻叹一声。似乎是替何羡星感到惋惜，好好的千金、G城的美人，怎么着了那‘青铜面具’的道。
“其实仔细看，这男孩眉眼间跟何羡星很相像，应该没错了，其余也找不到和这男孩像的人了。”女助理说。
此时，公交车站的顾繁，也搜索出了李珠润的资料。
【李珠润：1993年生。龙都拍卖协会会长、帝倾珠宝集团现任董事长、烁海娱乐副董事长、善行堂商会会长。国家武术六段。*内地女演员‘国民女儿’李居爱的姑姑，常被称‘珠润姑姑’。】
难怪能有那么好的货。
顾繁听说过帝倾珠宝的名声，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董事长本人……
喵呜～——
一声似有似无的猫叫，夹杂在雨声中。
顾繁仔细地听了听，四下观察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但猫叫声依旧，显然不是幻听。
顾繁拿起伞，走出车站，循着声音，停在一棵树前，凄厉的猫叫声清晰了几分。
雨水毫不留情，打湿本就枯黄、如同风中残烛的树叶，落了满地。
顾繁试探着看了一眼，果然，树后露出一对白色的猫耳。
但他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敢细看，生怕自己看到血。
刹——
这时，一辆驶来的公车，司机似乎是看到了顾繁，缓缓停靠，打开了车门。
顾繁看了眼公车，却因那无休止的猫叫声，迟迟未动。
不远处的黑色迈巴赫里，女助理看到视线被公车遮挡，还以为顾繁已经坐上公车。
“会长，要跟着吗？”她问。
“嗯。”
李珠润在后座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是想一边处理着工作，一边看看顾繁住在哪儿。
然而公车很快开走，顾繁仍然伫立在原地。
刚刚启动的迈巴赫又熄了火。
李珠润抬眸看了眼车站的方向，见顾繁还站着，有些不解。
只见顾繁走到旁边的树后，蹲下身，把伞放在了地上挡雨，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衣袖拉长，隔着衣服碰了碰猫咪。
摸索着，顾繁发现猫咪的身边还有几个小小的、带着余温的幼猫。
想到今天凌霜寒去的那家宠物医院，顾繁决定把这几只猫咪送过去。
下着雨，就算有血迹应该也被冲刷干净了，顾繁觉得自己能够承受。
于是他睁开眼，脱下外套，将猫咪一个个捡进外套里裹着。
大的白猫似乎下肢受了伤，白色的毛发被染红，伤口一直在流血，即使是雨水也没能完全冲刷干净。
顾繁逼着自己忘记那血迹，将猫咪们紧抱在怀里，咬着唇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没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嗡——
突然的一阵耳鸣。
顾繁停下脚步，用手腕捶了两下自己的头，再次看向前方的路时，视线却是一怔。
一个看起来四五岁，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对顾繁浅浅地露出笑容。
『林、凛，这是我的名字。』
那只小手曾蘸着水在桌子上，用错误的笔画顺序，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林’字。
『第二个字很难，不会写。等我学会的时候，说不定你就可以娶我了......』
嘀嗒、嘀嗒——
像是有无数血滴如雨般落下，氤氲了仅存的美好，留下最为清晰的，最后一面。
女孩穿着浅紫色的碎花裙，那玉藕般的手臂和双腿却不断出现伤痕，渐渐的，满身疮痍，衣裙被染得血红。
顾繁低着头不去看前面，想让自己清醒，却看到脚下的水洼里，倒映着自己五岁时的稚嫩面庞，一双公主鞋不断地在他周围走着，踏碎了水洼里稚嫩的面孔，染成一汪血水。
“凛......”
顾繁用微弱的气息吐出一个字后，模糊的视线就彻底归于黑暗。
咚——
他双腿无力，直接倒在了距离车站不远处的树旁。
像极了怀里那只一直被紧抱的白猫，因为受了伤，还没能走到近在咫尺、足以让它遮雨的车站，就止步在残树下风吹雨淋。
嗒、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柄黑色的大伞，在雨中轻轻偏向顾繁。
李珠润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繁。
顾繁对那只白猫所升起的怜悯，忽然也在她心底升起。
她解下身上的紫貂皮草，随手扔在了顾繁身上。
“把他带上车。”她道。
女助理蹲下身，注意到顾繁手里还下意识紧抱的几只猫咪，询问：“那这些猫怎么处理？”
李珠润垂眸，略作迟疑道：“人给我，你把猫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
说完，李珠润把顾繁揽到自己身边，回到车上，把顾繁放进后车座。
身后的车站，只剩下顾繁给猫咪遮雨的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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