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道域,时光仿佛凝固在了永恒慵懒的琥珀之中。万物沉寂,道韵悠长,唯有萧闲那低沉均匀的鼾声,如同位面的心跳,规律地搏动。
洛清漪与道域本源深度融合,心神与萧闲同眠,守护着这片“懒”到极致的净土。
弟子们各安其位,在沉睡或半沉睡的修行中,体味着“存在即修行”的奥妙。一切都沉浸在一种近乎完美的、自我循环的“惰性平衡”之中。
然而,平衡之下,总有微澜。
那根横亘于菌毯岛、紧挨着萧闲手掌的烧火棍,黝黑、古朴、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仿佛与菌毯、与沉睡的道祖早已化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可就在这片连时间都懒得多流淌一寸的地域,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异数”,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是那一点绿意。
并非突然出现,而是在某个无法被察觉的瞬间,仿佛从烧火棍那沉淀了万古混沌、无尽因果的木质最深处,挣扎着、颤巍巍的、顶破了那层坚硬如神铁的黝黑表皮,探出了一个比针尖还细小、却翠绿的惊心动魄的…嫩芽。
这抹绿色,太微弱了,微弱到在混沌雾气笼罩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存在的本身,却像一滴滚烫的碧色颜料,滴入了一池浓稠到化不开的墨汁之中,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沉寂与…单调!
它散发着一种与咸鱼道域格格不入的、蓬勃到近乎“吵闹”的生命气息。那是一种渴望生长、渴望舒展、渴望拥抱阳光雨露的原始本能!一种与“慵懒”“停滞”“沉睡”完全背道而驰的…“活力”!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心神与道域同化的洛清漪。
她并未从深沉的守护之眠中惊醒,但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羽毛搔过心尖的“痒意”,透过与菌毯岛、与萧闲的深度连接,悄然传递到了她的梦境边缘。
那是一种陌生的、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躁动”感,与她所熟悉的咸腥、混沌、慵懒截然不同。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但那感觉太过微弱,很快便被更宏大的沉睡意蕴…安抚、覆盖了过去。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只激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然而,这微小的涟漪,却并未完全消失。它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的方式…开始…扩散。
数日…或许是数年…在此的时间已失去意义…之后…那一点绿芽…竟然…极其缓慢的…长大了一丝丝。
它舒展开两片米粒大小的、晶莹剔透的子叶,仿佛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灰蒙蒙、懒洋洋的…陌生世界。
它的生长,需要养分,需要能量。而它的根须…自然而然的…开始…尝试…汲取…烧火棍本身蕴含的…混沌能量…以及…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烧火棍沉淀、镇压的…因果污垢与…魔种残渣!
这无异于…在一座沉睡的火药库上…点燃了一根…温柔的…灯芯!
烧火棍…第一次…出现了…极其轻微的…抗拒性的…震颤!并非以往应对危机时的主动反应,而更像是…一种…被“寄生”、被“汲取”后的…本能…不适!棍身上那些沉寂的混沌纹路…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警告…
这一丝震颤…终于…清晰地…传递到了与萧闲心神相连的…洛清漪的梦境深处!
“嗯…?”
洛清漪…猛地…从深眠中…惊醒了过来!不是被危机感惊醒,而是被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生机的…“不适感”…所惊动!仿佛…自己常年卧榻的枕头下…突然…长出了一颗…仙人掌?
她倏地睁开眼!清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萧闲手边…那根烧火棍上…那一点…刺眼的…翠绿!
“这是…何物?”
饶是洛清漪心性早已磨炼的古井无波…此刻…也不禁…怔住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危机!是某种未知的侵蚀!
但…她仔细感知…却发现…那绿芽之上…并无丝毫恶意、邪气…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生命的…渴望!一种…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活力!
这种“活力”…让早已习惯了“懒散”的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与…不安!
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将那“异类”…抹去!维护这片天地的“纯净”与“和谐”!
但…就在她指尖凝聚起一缕混沌月华的刹那——
“唔…”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呓语…从沉睡的萧闲口中…溢出。他那搭在烧火棍旁的手掌…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仿佛…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什么…“痒痒”的东西…想要…挠一下…又或者…只是…想…把那“吵”到他的东西…拨开?
但最终…他只是动了下手指…连眼睛都没睁…便又…陷入了更深的沉睡…鼾声…似乎…更响了一点…仿佛在抱怨…
就是这一声呓语…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洛清漪…即将弹出的混沌月华…骤然…停滞了!
她…愣愣的…看着萧闲…又看了看那点绿芽…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猛地…窜入了她的脑海!
“难道…夫君他…并非…排斥…这绿芽?”
“还是说…这…也是…他的…‘懒’的…一部分?懒到…连身上长草…都懒得去管?”
这个念头…让她…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与…纠结之中。她守护的…是夫君的沉睡…是这片天地的慵懒…可…这抹生机…似乎…并未引发夫君的真正排斥…反而…像是…被…“默许”了?
她收回了力量…缓缓地…蹲下身…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那一点绿意。越看…心中的惊异越甚。她能感觉到…这绿芽…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姿态…汲取着烧火棍内沉淀的那些连她都感到棘手的因果污垢…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生长的养分!这…简直是在…“净化”!一种…充满生机的…净化!
“或许…”洛清漪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难以置信,“这并非灾劫…而是…一种…契机?一种…连夫君都未曾预料的…‘懒’到极致…而生的…‘变’?”
她决定…按兵不动。她要…看着…这一点绿意…究竟能…长成什么模样。或许…这将是…咸鱼道域…下一个…万古纪元的…开端?
她重新坐下…但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萧闲身上…也…分出了一丝…落在了那点翠绿之上。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忐忑。仿佛…在守护一场…必将震惊诸天的……“懒人发芽”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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