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金什么礼金，这都是老子操持的，有你什么份儿，也敢问老子要！”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许明阳心里有些怨气，但想到如今自己还要靠着何美娟和许仁义生活，只能硬生生又压了下去。
“妈，不给就不给嘛，莫生气，莫生气。”
许明阳的识时务取悦了何美娟，她朝着雷晓云卧室的方向白了一眼，转身走了。
许明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在回房间也不过五六步的路程，却感觉走出了二里地那么远。
两间屋子隔得那么近，雷晓云又怎么可能没听见，见许明阳一脸愧疚的推门进来，雷晓云小声抱怨:
“你妈怎么这样呀，你脸上疼不疼？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打你的脸！”
许明阳委屈巴巴的靠着雷晓云，“没事，我都习惯了，不过还好现在有老婆心疼我。”
雷晓云本不想哭的，眼眶里却还是含了泪。
“算了，她不给就不给吧，我们自己挣。”
“嗯，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能挣钱，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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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9月
“晓云啊，你瞧瞧，你爸这点退休金养我们家都费劲儿，再添你和明阳两张嘴，实在是不够了，要不咱们把家分了吧！”
刚从医院查出肚子里怀的是女儿，隔天何美娟就吵着要跟二儿子一家分家。
雷晓云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一阵泛酸。
“妈，明阳还在山城，等他回来再说行吗？”
何美娟不依不饶，“这有啥可等他的，咱们直接分了就行，又不复杂！”
“那妈想怎么分？”
“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毕竟你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我许家的孙女儿。”
雷晓云听见这话心里并没有松懈，以何美娟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让她占丝毫便宜的。
“明阳学车借了他二姨一千，这笔账得你们还，另外妈给你10斤米，40斤煤炭，5斤面粉，咋样？”
雷晓云心里一阵发寒，却还是鼓起勇气问:“妈，能给我一点现金吗？”
许明阳出去挣钱，雷晓云担心他在外面没钱吃饭，就将家里仅存的积蓄都给他带走了，自己就留了十块钱，原本想着跟着公公婆婆一起生活不用担心没饭吃……
一提到钱，何美娟顿时就变了脸色，刻薄的说:“你还好意思要钱，怀了个赔钱货，你要不同意这么分，那米和碳也别要了！”
寄人篱下雷晓云哪儿有说不要的权利，连忙点头应下:“行，就这么分吧！”
米是现舀的一小袋子，专门用秤称了重量，何美娟美曰其名大度，多给了一勺。
分了家，左右屋客厅还连在一起，雷晓云每天煮点清粥下咸菜，看着隔壁何美娟他们吃着三菜一汤，闻着味儿嘴里的清口水直往外冒。
最后干脆一到吃饭的时候就躲进房间里，眼不见心不烦。
三天后，何美娟一直没如约将煤炭给她，雷晓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展开笑脸去找她。
“妈，您答应的40斤煤炭什么时候给我呀？”
何美娟打着哈哈笑道:“哎哟，我将这事儿忘了，明宇他们小卖部进货，我将钱借给他们了，你要不等下个月。”
雷晓云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其他的话，只是点了头说了声“好”。
因为她知道这是何美娟的惯用伎俩，拖着等于不给。
她又不能将她怎么办。
雷晓云试探开口:“那后屋堆的那些柴我可以拿来烧火吗？”
“那可不行，你爸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砍了那点，还要烧到年底呢！”
雷晓云紧咬着下唇，只能默默走开。
好在现在月份小，行动还不受限制，雷晓云下午就自己去后山上捡柴烧。
小时候在雷家什么活都干过，倒也难不倒她。
只是何美娟给的米即便她再怎么省，也有吃完的一天，现在正值收玉米的时候，雷晓云想给自己屯点口粮，撑到许明阳回来。
雷晓云跟何美娟说了自己的想法，何美娟倒是一点不客气，让她帮着家里背玉米，一背篓给一根。
雷晓云现在过了前三个月，胎也稳了，便豁了出去，两天得了二十二根玉米作为报酬。
只是吃着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玉米，看着白香兰和许明宇什么也不用干就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玉米，心里难受得又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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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月。
因为许明辉的缘故，雷晓云早产生下一名女婴。
雷晓云生产完大虚，何美娟觉得亏心，给雷晓云连着煮了一周的鸡蛋，但不帮着带孩子。
换下来的尿布几乎快要用完了，雷晓云趁着何美娟送鸡蛋来，小心翼翼的问:“妈，您可以帮我洗一下尿布吗？”
何美娟面露嫌弃:“这不太好吧，香兰生了文韬我都没帮着洗，现在帮你洗了，那香兰该有闲话了。”
生产后的雷晓云格外脆弱，闻言已经流了泪下来，哽咽道:“可明阳不在家，孩子快没尿布换了，这又是冬天，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那我也没办法！”
何美娟丢下这句话便走了，生怕晚了雷晓云会纠缠自己。
看着怀里连睡着都不安稳的宝宝，就那么小小一团，瞧着既可怜又无助，雷晓云觉得心都揪着痛。
将孩子小心的放在床上，雷晓云只能自己从床上下来，将尿布拿到门口去洗。
家里没多少柴，缸里也没多少水，雷晓云一样都不敢浪费，只能舀了半盆冷水简单搓了搓。
冬天的冷水冰得彻骨，雷晓云手刚碰到水就浑身发抖。
一边祈祷着许明阳能快些回来，一边流着眼泪洗。
一周后，许明阳终于带着钱赶了回来。
只是搭了夜车到得有些早，担心吵到雷晓云，就在大门口的枯草堆里打了两三个小时的盹。
等雷晓云早上六点起来煮粥，这才趁机进了屋。
“媳妇儿，我回来了。”
雷晓云回头看见一身破破烂烂的许明阳，眼泪顿时跟开了闸一般，大半年来的委屈尽数决堤，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许明阳也红了眼眶，特别是知道雷晓云已经生了孩子，悲喜交加，脸上又哭又笑难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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