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将两人钉在原地。画像上那对神仙眷侣的笑容，此刻却像是最尖锐的针，刺穿着他们过往的认知。秦凡胸腔内气血翻涌，那与自己神似的男子，那与南宫翎酷似的女子，还有那刺眼的“秦 & 瑶光”落款，无数线索在他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双经历过无数生死磨砺的眼眸中，锐利与沉凝交织。他没有去看同样失魂落魄的南宫翎，而是猛地转身，面向秘境虚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又异常坚定：“药尊者前辈！请现身一见！”
声音在秘境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要知道真相，立刻，马上！
南宫翎也被他这一声低喝惊醒，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烈的痛感让她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她也转过身，美眸紧紧盯着虚空，等待着那个可能揭开一切谜底的残魂。
光影汇聚，药尊者那略显虚幻的身影再次浮现，他看着下方两个神色紧绷的年轻人，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该来的，终究躲不过。”药尊者的目光扫过那幅画像，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感伤，“你们猜得不错。画中男子，名为秦昊，乃是上古星裔族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而女子，名为瑶光，是瑶光仙阙上一代的圣女，亦是南宫翎丫头的……亲生母亲。”
尽管已有猜测，但当这猜测被药尊者亲口证实的瞬间，秦凡和南宫翎还是感觉仿佛有惊雷在灵魂深处炸开。
星裔族！瑶光仙阙圣女！
这两个名号，哪怕他们来自下界，也曾在某些极其古老的残卷中窥见过一丝半缕的记载，无一不是屹立于诸天万界之巅、神秘而强大的传承！
“那……我呢？”秦凡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我的母亲……”
药尊者的目光转向秦凡，带着一丝怜惜，更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重：“你的母亲，名为月薇，是瑶光圣女的同胞姐妹，亦是瑶光仙阙当时最为耀眼的明珠。而秦昊，他最初……本是‘祂’选中的，执行‘净化’计划的，最完美的使者。”
“祂？净化计划？”秦凡瞳孔骤缩，捕捉到了这两个令人心悸的词汇。
“那是一个……旨在抹除一切变数，让诸天万界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的冰冷计划。”药尊者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厌恶与无力，“而你的父母，秦昊与月薇，他们因缘际会，相识相知，更是窥见了这计划背后那葬送无数生灵、扼杀一切可能的绝望未来。他们……选择了反抗。”
“反抗‘祂’的意志，代价是巨大的。星裔族内部因此分裂，瑶光仙阙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你们尚在襁褓之中时，追杀便已降临。”药尊者的声音带着追忆的痛楚，“那是一场席卷了数个星域的黑暗动乱……为了保全你们，他们不得不做出最痛苦的决定。”
“秦昊以燃烧星裔本源为代价，强行撕裂界壁。月薇则动用瑶光仙阙禁术，剥离了你们体内大部分显性的神异血脉，并封印了相关的记忆。他们将力量几乎耗尽的你们，分别送入了相隔无尽虚空、规则破碎的下界位面，期望你们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安度过一生。”
竹屋内一片死寂。只有药尊者那低沉的声音，诉说着那段被尘封的、充满了血与火的英雄悲歌。
秦凡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毫无所觉。原来，自己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来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是为了反抗那所谓的“祂”，为了给他争取一线生机，才被迫骨肉分离，至今生死不明！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涌动、积蓄。他想起自己幼年时的孤苦，想起修行路上的艰难险阻，这一切，原来都源于那场跨越星空的追杀与父母悲壮的抗争！
“那我……”南宫翎声音微颤，她看着画像上的母亲瑶光，眼圈泛红，“我被送入下界，也是……”
“不完全是。”药尊者看向南宫翎，眼神更为复杂，“你是月瞳族皇室最后的纯血后裔。月瞳族，曾是瑶光仙阙最重要的盟友，也在那场动乱中几乎被灭族。将你送入下界，并交由南宫家抚养，一方面是为了避开‘祂’的耳目，另一方面……也是瑶光仙阙现任阙主，你母亲的师妹，泠月阙主的安排。”
“泠月阙主……她与我母亲？”南宫翎敏锐地察觉到药尊者语气中的一丝异样。
“她们曾是师姐妹，关系……颇为微妙。”药尊者说得有些含糊，“泠月阙主的心思，老夫也难以完全看透。她将你送入下界，明面上是保护，但或许……也有着她的考量，将你视为应对未来某种变数的一步暗棋。”
棋子和暗棋！两人心头发冷，他们的出生和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笼罩在巨大的阴影和算计之下。
就在这时，药尊者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神色变得无比肃穆，他看向秦凡，一字一句道：“凡小子，在你母亲月薇失踪前，她曾耗尽心力，窥得一线破碎的天机，留下预言。”
“她言道：当承载紫微帝气与不朽金意的‘紫金’再现世间，当轮回的轨迹开始倒逆，便是笼罩诸天的‘终焉之劫’彻底开启之时，但也同样……是焚尽黑暗、照亮万古的‘希望之火’重燃的唯一契机！”
紫金再现！轮回倒逆！终焉之劫！希望之火！
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与可能。秦凡心神剧震，他隐隐感觉，这预言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至关重要的联系。
药尊者看着眼前这对身世坎坷、命运早已被无形的大手编织在一起的年轻人，残魂凝聚的眼眸中，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期许，有担忧，更有一种看透命运的无奈。
“孩子们，”他缓缓说道，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带着无尽的沧桑，“你们的血脉，你们的出身，注定了你们无法平凡。你们的命运，从你们父母反抗‘祂’的那一刻起，不，或许从你们诞生于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紧密交织，被摆上了这盘笼罩诸天万界的巨大棋盘。”
秘境中灵泉依旧汩汩，剑竹依旧沙沙，但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却取代了之前的宁静祥和，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药尊者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秦凡和南宫翎那写满震惊、迷茫却又逐渐燃起不屈火焰的脸上，说出了那句如同最终判决，又似一线生机的话语：
“是顺从这既定的轨迹，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随波逐流……还是凭借你们自己的意志与力量，奋力一跃，跳出这棋盘，挣脱这宿命的枷锁……”
“这一切，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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