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的确在角落里,低着头,一个人用思维在阴暗爬行中,像一只鼹鼠。
忽然面前的光被挡住,她抬起头,一下没看着人,只看见腰,费力抻着脖子才看见周尔襟的脸。
他似有若无地笑,下颌线微微收紧,唇色淡粉,线条性感的猫猫嘴一张一合:“在这里挖土?”
“是啊。”虞婳意有所指,“下好大雨,我要挖个洞好好躲一躲。”
周尔襟手搭在胯骨上,悠懒问她:“多大的雨?”
“感觉好像也不是很大,但是会弄脏裙子,弄塌头发,还是会有点烦。”虞婳诚实说。
“怎么能天晴?”周尔襟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轻轻摸顺她的头发。
虞婳思索着:“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习惯切割,不去管外界什么阴晴,但现在我有点在乎外面是不是下雨,因为我现在喜欢出去玩了,不像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走吧,陪哥哥回家玩。”周尔襟伸手,“家里永远不会下雨。”
虞婳忽然说:“你背我,你好像都没背过我。”
周尔襟看了一眼她的长裙,明显意有所指。
虞婳看了看周围,都没人了,她稍微把裙子撩起来一点,给周尔襟看下面穿的长裤。
“行,老鼠公主,我背你。”他背过身去,背对着她蹲下身,宽大的背像张双人床一样在她眼前。
虞婳有点气恼,但还是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周尔襟一下子托住她的腿把她背起来。
淡定往外走。
她伏在周尔襟背上,又长又宽松的裙摆连她的鞋子都遮住了,一直垂下来一下一下轻拍周尔襟的小腿。
因为是多层裙摆,也没有勾出她身材线条,只是垂落一片银杏叶一样的宽大裙摆。
呼吸着他颈间温暖的浅苦艾香气,就会觉得安全,想一直靠着他,甚至有点困意。
“哥哥,我和虞姝像吗?”
周尔襟步伐自如稳当地走在走廊地毯上:“完全相反。”
“我吗?”虞婳又低喃。
周尔襟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是,性格基本是相反的,虞姝有一点功利,大人们都很喜欢她会来事,但背后多有评价,但你不怎么会讨好别人,长辈对你的评价反而很好,说你靠谱真诚,不是耍滑头的人。”
虞婳靠在他颈窝里。
周尔襟背着自己的小妻子,慢慢说:“而且虞姝有Adhd(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俗称多动症),没法专注地学习,因此很困扰,我还听见过她和你妈妈说,希望多管她一下,不要总放任她自己完成学业,她很容易分心玩这个玩那个,虞姝恐怕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你在专心做事上很成功。”
虞婳忽然想起,小时候,虞求兰不由分说煮了她的小猫莲花。
小时候,虞求兰对于影响她学习的东西,一概拔除。
哪怕是正常的娱乐放松,她只觉得虞求兰一点都不尊重她,她也是人,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只学习。
而且他们家没有到必须靠读书翻身的那个地步,他们家对比起普通人家算挺有钱了。
那种刻板的,固执的,令人无法抗拒的教育方式,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来源。
虞求兰是不是对大女儿的死琢磨反思多遍,才这样令人不舒服。
但这样想,她又觉得背叛了以前委屈的自己。
她好像站在分岔路口,过往二十几年的经历告诉她虞求兰一点都不爱她,只会压迫控制,想让她成为最值钱的商品,张口闭口都没有爱意,只会辱骂她。
长大了换了视角,又觉得好像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两方需求错位,无法沟通,虞求兰如此强势固执,刚愎自用,妄自尊大,才可以在大多数男人之中坐主座。
年纪大了,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可以解释的。
虞婳轻声说:“我都不知道虞姝有Adhd。”
“你不用知道她的事情,她和你没什么关系。”周尔襟慢慢走。
“好像有点。”虞婳却说,“今天虞求兰说,她一直把我和虞姝当成一个人对待,觉得我就是虞姝。”
周尔襟却肯定她:“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妈妈毕竟和你是有代沟的,她可能迷信、固执,不要否认自己受到过的伤害,你不是虞姝。”
虞婳又微微收拢手臂,更贴近他一点,鼻尖都抵到他温热的颈侧上,听着他说。
周尔襟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背着她走过有爱马仕橙色长壁的温暖走廊:
“无论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都伤害到了你,你那个时候孤立无援,面对恶言恶语,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完全接纳自己情绪,允许自己恨她,也允许自己把她当成底气,她在教育上确实做错了,完全不顾你的感受。”
虞婳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又暖又香,像小鸟的巢穴,有小鸟的羽毛味,终于感觉有人站在她这边,承认她的所有委屈都合理,都真实存在。
她喃喃:“是啊,她其实是做错的,我是受害方为什么要原谅她。”
周尔襟浅笑:“别因为别人有难言之隐就随便原谅,相信自己的不舒服,你并不是造成对方难言之隐的原因,为什么要愧疚。”
虞婳感觉纠结的心境顺了很多。
周尔襟感觉到她完全放松趴在他背上了,才慢慢劝她:
“不过那五百亿的存在,说明她在大事上永远都是站你的,你不用原谅,但在向她拿应得的东西时可以理直气壮。”
“就是。”虞婳在他背上念叨,“我以前老是想着,不要她任何东西就不欠她的,可以和她断开联系。”
周尔襟浅笑:“现在可以大胆要了。”
明明已经十一月,外面夜雨妖风成阵,虞婳却感觉暖融融的。
所以在虞求兰眼里,一直提虞姝怎么怎么样。
可能她的意思是,你看看你以前做得多好多活泼开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能不能表现好点。
而不是,你一点都比不上你姐姐,你什么都不是。
这样离奇又从未想过的原因,是虞婳始料未及的。
她说你一点都不像虞姝,是否是虞求兰曾经试图切割她和虞姝的关系,把她们当成两个人看。
她左思右想,想到虞求兰这人的古怪脾气。
只能冒出一句,
神经。
但莫名的,回头去想,很多事情都有了别的解释。
而且有亲妈支持,总是比希望别人的妈妈支持她要好。
是她从来未想过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是好事。
她想着想着,半路就睡着了。
周尔襟刚把evtol开到家,要把她抱下来,他手机又响了。
周尔襟就近把她在楼顶花房秋千床上放下,拿出手机接电话。
虞婳被吵醒了,爬起来看周尔襟:“怎么了?”
周尔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迟疑片刻,说道:
“不知道今天陈恪和你妈妈说了什么,刚刚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妈妈打了陈恪一巴掌,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可能把陈恪打脑震荡了。”
虞婳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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