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蓁握紧两人的手，野蔷薇的刺扎进掌心。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里，太后的刁难、世家的算计、还有帝王的权谋，都是躲不开的劫。但只要萧沅的银枪还在，容珩的玄铁剑还亮，她便能像椒房殿外的野蔷薇，在血与火里，开出自己的春天。
三日后，青梧在整理库房时，从箱底翻出个檀木匣。匣内铺着褪色的蜀锦，一支羊脂玉簪静静躺着，簪头雕刻的并蒂莲纹路，竟与贤妃留下的绣帕如出一辙。
“这是...选秀时林家小姐进贡的。”青梧的声音发颤，“当时您说样式普通，便收进了库...”
卫蓁蓁的手指抚过玉簪的纹路，忽然发现莲心处有极细的刻痕。她将簪子对着烛光，只见“戊申年秋”四个字在光晕中若隐若现——那正是贤妃暴毙的年份。
“去请萧将军和陛下。”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玉珏在袖中发烫。椒房殿外的野蔷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在呼应她急促的心跳。
乾清宫的暗室里，容珩将玉簪放在放大镜下，龙纹袖口扫过满桌古籍。“这玉料产自西域，而戊申年，正是先帝派人暗访西北盐商的时间。”他的指尖划过《舆地志》上的批注，“贤妃的密档里提过，她曾收到一支‘西域贡簪’。”
萧沅的银枪搁在墙角，枪穗上的红绸缠着半截断玉。他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纸：“末将在河西找到的旧账，戊申年有笔‘玉簪三十支’的记录，经手人...”他顿了顿，“是卫家的老管家。”
卫蓁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卫府联姻时，暗室里藏着的私铸兵器，还有太后腕间那串蜜蜡佛珠。玉簪上的并蒂莲纹路突然变得刺目，仿佛要将她拽进更深的阴谋里。
“陛下，萧将军。”她拿起玉簪，莲心的刻痕硌着指腹，“若这簪子真是贤妃之物，为何会出现在林家？林家与卫家，又是否...”
话未说完，暗室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三人冲出密室，正见林美人瘫坐在地，打翻的茶盏里，浮着几片西域雪香——正是太后前日罚她时提到的禁香。
“娘娘恕罪！”林美人浑身发抖，“奴婢...奴婢只是想看看玉簪...”
容珩的玄铁剑已经出鞘三寸，龙纹剑柄泛着冷光：“林家小姐选秀时，可曾提过这簪子的来历？”
林美人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卫蓁蓁扑过去抱住她，却见女子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卫”字——那是卫家子弟的信物。
太医院的暖阁里，太医们围着林美人的尸体束手无策。卫蓁蓁握着那半块玉佩，看萧沅用银枪挑开死者的衣袖。林美人纤细的腕间，赫然烙着个“贺”字火印——与贺连洲旧部的标记一模一样。
“她是贺连洲的人。”萧沅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末将清理旧部时，漏了这批从小培养的死士。”
容珩翻着林家的族谱，龙纹朱砂笔重重圈住一行字：“林父五年前突然暴富，购置田产的银两相符西北盐商的账目。”他将账本摔在案上，“看来卫家与岭南的勾结，不过是冰山一角。”
卫蓁蓁的头突然剧痛。她想起选秀时林美人怯生生的样子，想起她学着自己的样子别野蔷薇簪子。玉珏在袖中发烫，眼前浮现出贤妃临终前的惨状——当年贤妃，是否也如林美人这般，被人利用，最后毒发身亡？
“陛下，萧将军。”她攥紧玉簪，莲心的刻痕刺破指尖，“我要去卫家老宅。玉簪的秘密，还有贤妃的死因，一定藏在那里。”
萧沅的银枪已经横在她身前：“末将陪你去。但卫家既然敢留着这簪子，必定设下了重重埋伏。”
“朕也去。”容珩将玄铁剑系在腰间，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烁，“当年先帝暗访西北，带回来的密函，至今还有三封未开封。或许，就藏在卫家的密室里。”
三更的卫家老宅笼罩在夜色中，萧沅的银枪挑开后门的铜锁。院中荒草丛生，墙根处的青苔与当年冷宫暗室的一模一样。卫蓁蓁握着玉簪，感觉莲心的刻痕正在发烫，仿佛要指引她走向某个真相。
“小心。”萧沅突然揽住她的腰，玄甲的寒意透过衣料传来。一支弩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砖墙。暗处传来锁链响动，十八名黑衣死士从房梁跃下，手中弯刀泛着幽蓝——那是淬了蛇毒的利刃。
容珩的玄铁剑出鞘，龙纹在夜色中划出冷光：“萧将军护好皇后，这些杂碎，交给朕。”皇帝的龙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半块虎符，与卫蓁蓁怀中的玉珏隐隐共鸣。
卫蓁蓁看着两人并肩作战的身影，银枪与玄铁剑的碰撞声中，她忽然想起太后说过的“血水里种莲花”。玉簪的光芒越来越盛，莲心的刻痕竟渗出一滴血珠，滴在地上，洇出一道暗红的轨迹。
“跟我来。”她顺着血迹走向祠堂，推开尘封的暗门。密室里堆满木箱，最底层的檀木匣中，躺着三封盖着先帝密印的信。卫蓁蓁颤抖着打开，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卫家与盐商勾结，私铸兵器，贤妃持玉簪为证，却遭...”
话音未落，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卫家老国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把火折子：“皇后果然聪明。可惜，你们都得给贤妃陪葬！”他狞笑着掷出火折子，四周的火药桶顿时爆出冲天火光。
萧沅的银枪在千钧一发之际挑飞火折子，玄甲裹着卫蓁蓁滚向墙角。容珩的玄铁剑劈开木梁，龙袍被火星燎出焦痕：“萧将军带皇后先走！朕断后！”
卫蓁蓁被萧沅护在怀中，却死死攥着那支玉簪。热浪扑面而来，她看见玉簪的并蒂莲突然分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半块虎符——与容珩腰间的、自己怀中的，正好凑成完整的一枚。
“原来如此...”她的眼泪混着烟尘落下，终于明白贤妃为何至死都握着玉簪。那不是普通的首饰，而是先帝留下的，足以颠覆朝堂的证据。
当晨光刺破浓烟时，卫家老宅已成废墟。容珩的龙袍沾满灰烬，却仍紧紧护着那三封密信。萧沅的玄甲裂开数道口子，后背的箭伤还在渗血，却始终将卫蓁蓁挡在身后。
卫蓁蓁看着手中完整的虎符，又看看面前两个同样狼狈却坚定的身影。野蔷薇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来，混着硝烟的味道。她终于懂得，这玉簪背后的前朝秘辛，从来不是她一人能背负的重担。
而她，作为贤妃之女，作为大雍的皇后，注定要与这银枪、玄铁剑一起，在这权谋的深渊里，寻出一条让江山清明的路。就像那支玉簪上的并蒂莲，历经千年，终要在血色中，绽放出真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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