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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现在什么时辰？”洛雪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看向身旁搀扶的青芜问道。
“回娘娘，离卯时还差三刻。”青芜小心留意着脚下的路，生怕洛雪被石子绊倒。
“好，你现在亲自去大门口等着，待宵禁一解，立刻带上护卫去找凤倾城，告诉她小皇孙的情况，请她把谢府的李府医带来东宫。”洛雪有条不紊地吩咐。
她原本打算直接持牌去太医院请人，但如今太子不在京中，难保不会有小人作祟。
若将小皇孙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招来更多危险。
太子临走时特意嘱咐要照顾好这孩子，更曾意味深长地说过，这孩子或许会成为她们的依靠。
当时她未及细想，后来结合太子所言，才隐约明白其中深意——若太子真有不测，这孩子很可能会继承储位。
因此，此事绝不能走漏风声。
待洛雪匆匆赶到时，那小小的孩子已烧得满脸通红，人已陷入昏厥，嘴角还不时溢出白沫。
卓玛·赞蒙也闻讯赶来，她拨开围在床前的众人，看见洛雪怀中双目紧闭的小人儿，心头不由一紧。
她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触手滚烫：“洛雪，快把孩子放下来，你这样抱着他不易散热。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再这样烧下去，这孩子脑子会烧坏的！”
卓玛·赞蒙怒视着这满屋垂首的仆人，厉声斥道。
这么多人，竟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真是无用！
这时香叶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大夫昨夜喝得酩酊大醉，此刻不省人事。
她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抹眼泪。
“哭什么哭！除了哭，你们还会做什么？”洛雪将孩子轻轻放回床上，起身站定，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醒不来，不会用水泼吗？若泼不醒，直接将他扔进荷花池给我泡！我就不信这样还弄不醒他！”洛雪冷冷扫过满室面色如土的众人。
“娘娘，不好了！小皇孙又抽搐起来了！”红芍在床边颤声惊呼。
洛雪顾不上发火，立刻扑回床边。
“除了贴身伺候的，其他人都给我滚，滚出去！”卓玛·赞蒙一声怒喝，拥堵的人群这才缓缓退去。
她也走到床前，看着床上不断痉挛、口吐白沫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再这样下去不行，孩子会受不住的。”
“洛雪，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暂时替他降温，你愿不愿意让我一试？”卓玛·赞蒙望着眼前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子此刻无声落泪的模样，心中同样觉着酸楚。
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不像自己，平日里只不过是以逗弄孩子——打发时间罢了。
洛雪抬眸望去，一双美目被泪水洗得澄澈发亮：“什么法子？危险吗？”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卓玛·赞蒙脸上，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此时的她已全然失了平日的冷静，只盼能尽快能教怀中的孩子退热。
卓玛·赞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在吐蕃时，曾听曼巴说过，人若发高热持久不退，可以用冰敷额头防止烧坏脑子。另外，用冰水浸湿毛巾，拧干后反复擦拭身体上的几处大穴，也能帮助降温。”
她的语气有些迟疑，这毕竟只是她幼时从一位曼巴那里听来的偏方，是否真的有效，她从未试过，更不敢保证一定有用。
洛雪闻言，立刻吩咐贴身婢女去冰窖取冰。
此时，床上的小皇孙又发出一声痛苦呻吟，洛雪连忙回头去看，再也无心他顾。
卓玛·赞蒙见房中有洛雪照看，便转身出门，命侍女带路去找那位醉酒不醒的大夫。
即便冰敷能暂时降温，可这十月的夜本就寒凉，一冷一热交替之下，若没有大夫从旁守护，孩子定然会出问题。
说到底，还是得尽快找个清醒的大夫过来守着，才更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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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时分，当凤倾城赶到东宫时，躺在幽芷院的小念亲已是第三度发起高热。
大夫虽守在床边，却面色如土。
洛雪与卓玛·赞蒙也眼下乌青地守在床侧。
“怎么样了？”凤倾城快步走到床边，只见孩子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望着那小小生命脆弱地躺在那里，凤倾城心头一紧。
她迅速蹲下身，指尖轻触孩子滚烫的额头，眉头紧锁。
烧还未退。根据青芜的描述推断，孩子从昨晚至今晨已烧了两个多时辰。
“昨夜一直高热不退，我们不得已只能用冰块给他冷敷降温。后来大夫来了，熬了药，可孩子根本喂不进去，前后三次加起来，连一碗药都没喝下。”洛雪红着眼圈望向凤倾城。
见她到来，洛雪心中忽地安定了几分。
凤倾城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李府医稍后便到。”她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红芍：“小殿下为何突然发起高热？白天可有什么征兆？是否有烦躁不安，或哭闹不止？”
红芍摇头道：“白日里小殿下一直跟在两位娘娘身边，玩得十分开心，不知怎的半夜就突然发起高热来。”
说完，又拿起帕子抹泪。
凤倾城见她这般模样，蹙眉斥道：“我是否早就跟你说过，遇事不要只会哭？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若眼泪能解决问题，小殿下身边又何须留你们这些侍女？”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压不住的盛怒。
“上次我就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们一次又一次做不好分内事，那你们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来。”
凤倾城回头望了一眼床上依旧痛苦的孩子，眼中雷霆翻涌。
“来人，将昨夜所有贴身伺候的侍女，连同奶娘，一并拖下去重打二十板！打完后找一处给我看管起来！”
红芍听她这样说，脸上顿时浮现出愧疚与难过，无丝毫怨愤之色。
在座的洛雪与卓玛·赞蒙也未觉得有何不妥，仿佛由凤倾城来处理东宫事务，本就天经地义一般。
卓玛·赞蒙自秦王府亲眼见她力战十二公主后，便对凤倾城心悦诚服，此刻更不觉得她手段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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