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进贤县城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压着一层厚厚的湿气。南方的冬末春初总是这样,雨没真正落下来,却像悬在空气里,连呼吸都带着潮。
我从县城南面的老街一路往外走。路边是进贤县最常见的风景:一片片苗圃、花木基地,还有那些被雨水映得亮亮的塑料大棚。这里的人常说,进贤靠“花木”吃饭,往南再走,就是真正的抚州地界了。
而此刻摆在我面前的路,就是继续南下的方向——
下一个城市:南城县(今属抚州市辖区)。
从进贤过来,地势开始变得平缓,水田增多,河渠也越来越密。此时正值春耕前后,农田里三三两两的人影在翻土,牛蹄踩在湿泥里的声响沉而缓,有一种很“南方”的节奏感。
雨没落下来,但空气里已经湿得能拧出水。我沿着省道S208往南走,路边是连绵不断的杉木林,它们高高直直地立着,树冠在湿风里轻轻摇摆。土壤湿润,空气清凉,一路上都是杉木散发出的那种带着薄荷般的清香,让人不自觉地深呼吸几下。
走了约十五公里,天色竟亮了一些,云层被风吹开了一道口子,一束阳光落在前方的田野里,把湿漉漉的秧田照得像一面碎了光的小镜子。
我在路边一家修车铺喝了口水。老板四十多岁,穿着沾满机油的工作服。他告诉我:“再往南就是南城地界,人就多起来了。那边好吃的东西也不少。”
我问他有什么推荐的。
“去南城,一定要吃麻鸡、米粉,还有那边的藜蒿,春天最嫩。”
说完,他看了看我背包:“你走路走到这儿,不容易,南城比进贤要更热闹点。”
我笑笑:“我就是想一路看看,走到哪儿算哪儿。”
老板点点头:“那你往南,路会越来越平整,也越来越有人味。”
继续往前,乡村的房屋样式慢慢有了变化。进贤这边多是赣中那种方正的砖房,而靠近南城后,屋檐微微挑起,墙面更白,窗户更大,显得更宽敞一些。村口的祠堂也开始多起来,门前常常挂着红灯笼——这里偏文风,许多家族祠堂保存得很好。
下午一点,我正式踏入南城县界。界碑简单,石头上刻着几个字,却站在那儿像是一种宣告:
新的地域,新的生活气息,也是一段新的路。
南城县的北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叫潦河。河面不宽,却水流不断,水质清亮。我在河边的石板上坐了会儿,看着一群白鹭在河心的小沙洲上跳来跳去。河风有些凉,但带着湿润的气息,让人心静。
往南城县城的方向走,人烟明显多了。路边的店铺从农具铺变成了早餐店、修手机的小摊、小超市。再往里,是典型的小城市风貌:三层楼的商铺、招牌五颜六色、摩托车从街口一辆接一辆地驶过。
我在一条老街停下脚步。街面不宽,却很热闹。卖麻鸡汤粉的小店门口排着三四个人。我点了一碗,汤头奶白,粉细软,麻鸡肉结实而香。老板娘看我背着包,问:
“你从哪儿来啊?”
“北边,一路走下来的。”
她愣了下:“那你腿脚真好,南城往南还有更大的市区,风景也更美。”
我问她往南走是去哪里。
她一边帮我续汤,一边说:“往南就是金溪、黎川方向,都是好地方。你慢慢走,会看到不一样的。”
她这句话被店里的汤气一烘,竟显出一种朴实的温暖。
吃完粉,我在城里随意走了走。南城县没有高楼林立,却有一种干干净净的小城气质。街道两边是被雨水洗得亮亮的路面,树木多是香樟,带着淡淡的香气。
广场上有老人舞着健身队舞蹈,小孩子在追逐,商场门口挂着春天的促销广告。小城的生活如此简单而重复,却让人心里沉稳。
临近傍晚,我从城南的一座桥上经过。桥下的潦河被晚霞染成橙红色,几只白鹭在河面掠过,像是把整片光都搅碎了。
我站了一会儿,看着河面慢慢暗下来,远处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南城,不大,却柔和得像南方水一样。
夜里,我住进了一家小旅馆。窗外的街道有人走动,摩托车偶尔经过。风吹过窗缝,带着湿湿的空气。
我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南方的路越走越柔软,城市越往南越温和。进贤之后,南城像一个过渡,它不声不响,却把旅人的脚步慢慢引向真正深处的江南。”
明天,我将继续往南。
路还很长,我也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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