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季第二章 星骸古兽
星骸古兽并非寻常妖兽，而是无数破碎星辰的怨念与不甘，在亿万年的漫长孤寂中孕育出的诡异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庞大的身躯由尘埃、碎石、星核碎片以及无数破碎的法则线条扭曲缠绕而成，像是一片活过来的、充满恶意的星云，其核心处闪烁着一只巨大的、完全由扭曲光芒构成的独眼。
甫一出现，那独眼便锁定了刚刚脱离跃迁、灵光未熄的渡虚舟，一股冰冷、粘稠、直侵神魂的恶意瞬间充斥了整片星域。
“呜——嗡——！”
渡虚舟的护盾灵光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船身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速度骤降。
“敌袭！最高警戒！” 燕十三的厉喝声通过传讯法阵响彻全船。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船头甲板，长剑出鞘，凛冽的剑意冲霄而起，试图斩断那无形的束缚。
然而，他那足以开山断岳的剑气，没入那片扭曲的星云之中，却如泥牛入海，只激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没用的！” 老瞎子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双手急速掐算，指尖有星辉明灭，“这东西……非生非死，是这片星域无尽怨恨的聚合体！物理和常规神通攻击效果极微！”
洛璃指尖跳跃着幽蓝色的冰焰，尝试冻结那片蔓延过来的星尘，冰焰过处，星尘确实短暂凝固，但下一刻，更多的尘埃涌上，瞬间便将冰焰吞噬、湮灭。“它的能量层级在不断提升！”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嘎——！” 小乌鸦炸着毛，尖声示警，它感受到了远比幽冥鬼物更纯粹、更古老的恶意。
冼丕臼站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死死盯着星骸古兽核心处那只扭曲的独眼。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传来，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刺痛。他体内的冼族血脉在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它……是因我们而来。” 冼丕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明悟，“或者说，是因我体内的血脉而来。这片星域的怨恨，感知到了与造成它们破碎的‘源头’相似的气息。”
他话音刚落，星骸古兽核心的独眼猛地闪烁了一下。
“冼……族……！”
一道混杂着无数破碎意识、充满极致怨毒的古老精神波动，如同毁灭的潮汐，狠狠撞向渡虚舟！
“轰——！”
渡虚舟的护盾灵光瞬间黯淡大半，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燕十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神魂受创。洛璃、老瞎子等人亦是身形晃动，面色发白。
这精神攻击无视防御，直透本源！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道精神冲击，无数混乱、血腥、绝望的碎片画面，强行涌入众人的识海：
星辰崩解，大陆沉沦，无尽的哀嚎……一道模糊却威严无尽的巨大身影，手持某种权柄，引动了毁灭的法则……熟悉的血脉波动从那身影上传来……怨恨！针对那身影，针对那血脉，滔天的怨恨！
“不……不是我们……” 洛璃咬着唇，抵抗着识海的冲击，艰难地说道。
“是迁怒！它把对古老年代那个造成星辰破碎的冼族强者的怨恨，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老瞎子嘶声道，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几乎要崩碎。
星骸古兽庞大的身躯开始蠕动，无数由星骸构成的触手，缠绕着破碎的法则神链，如同一条条灭世巨蟒，朝着渡虚舟缠绕、抽打而来。虚空被撕裂开一道道漆黑的口子，散发出毁灭性的吸力。
渡虚舟左冲右突，灵巧地规避着，但空间被无形的力场封锁，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一道星骸触手擦着船尾掠过，坚固无比的船尾装甲瞬间被剥离了一大块，化作宇宙尘埃。
“这样下去不行！船要撑不住了！” 操控渡虚舟的修士绝望大喊。
燕十三擦去嘴角鲜血，眼神锐利如剑，试图寻找核心独眼的位置，准备拼死一击。
“等等！” 冼丕臼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臂。
冼丕臼的瞳孔深处，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流转。那源自血脉的共鸣感越来越强，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深沉的悲恸与无奈。他感受到了，这星骸古兽并非单纯的邪恶，它是无数枉死星辰意识的坟墓，是古老悲剧的残留物。
“它的核心……不是那只眼睛。” 冼丕臼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只是怨恨的显化。真正的核心，是散布它全身的……那些破碎的星辰核心碎片中残留的‘不甘’。”
他上前一步，越过众人，独自面对那席卷而来的星骸触手。
“冼小子！你做什么！” 老瞎子惊呼。
“宗主！” 燕十三也要上前。
冼丕臼摆了摆手。他闭上双眼，不再抵抗那汹涌而来的怨恨精神冲击，反而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心神防御，引导着体内那沉寂而宏大的冼族血脉之力，缓缓苏醒。
一股古老、苍茫、带着洗涤与承载意味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开来。淡淡的金色光辉在他体表浮现，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祥和。
他主动将自身的神识，携带着这份血脉气息，迎向了星骸古兽那混乱的怨念。
“看着我……”冼丕臼的神念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咆哮的怨恨之海，“看着我！我亦是冼族，但非汝等怨恨之敌！那场灾劫的真相，并非汝等所知那般！”
他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只是将自身的存在，将血脉中承载的某些模糊印记（或许是先祖残留的记忆碎片，或许是血脉本身记录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那是不同于怨恨画面中的景象：同样是那道威严的模糊身影，却在毁灭中带着决绝与悲壮，似乎是为了抵挡更恐怖的什么东西，不得已而为之……有无奈的叹息，有舍身的决意，亦有对这片星域无尽生灵的……歉意？
“吼——！”
星骸古兽的动作猛地一滞。那巨大的独眼中，扭曲的光芒剧烈闪烁，混乱、暴戾之中，似乎掺杂进了一丝……疑惑？
汹涌而来的精神冲击减弱了少许。
有效！
冼丕臼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催动血脉，传递着那份复杂难明的意念。他像是在对着一片狂暴的海洋诉说着古老的真相，试图平息那积攒了亿万年的怒火。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怨恨的浓烈程度。
那短暂的迟疑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暴怒！
“谎言！欺骗！冼族……都该死！！！”
更多的混乱意念如同海啸般反扑回来，瞬间冲垮了冼丕臼艰难建立起来的那一丝微妙的联系。
“噗——” 冼丕臼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刺，血脉之力也因过度催动和反噬而变得紊乱不堪。
“宗主！”
“冼小子！”
众人惊呼。
星骸古兽被彻底激怒，庞大的身躯疯狂膨胀，更多的星骸触手遮天蔽日般砸落，那只独眼中射出一道灰败的、蕴含着“归墟”与“寂灭”意味的光束，直指渡虚舟核心！
这一击，避无可避！
渡虚舟的护盾如同纸糊一般，在接触到那灰败光束的瞬间便彻底瓦解。船身发出解体前的哀鸣，裂缝疯狂蔓延。
死亡的气息，前所未有的清晰。
冼丕臼看着那毁灭的光束临近，眼中却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在刚才那短暂而深入的神念接触中，他除了感受到无尽的怨恨和那些真假难辨的碎片记忆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被古兽核心死死镇压着的……纯净的星辰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微弱的祈盼与指引。
“原来……还有幸存者……或者说，还有‘星灵’未曾彻底湮灭……”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心中闪过。
但现在，没时间细究了。
他猛地扭头，看向燕十三和老瞎子，用尽最后力气嘶吼：“护住心脉，放弃渡虚舟！随我冲出去！目标……古兽体内！”
与其在外界被这恐怖的怪物耗死，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闯入它的内部，寻找那一丝被镇压的纯净星灵，或许，那才是唯一的生机！
话音未落，冼丕臼已率先化作一道流光，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那毁灭光束，冲向星骸古兽那张开的、由无数星骸构成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躯体！
燕十三、洛璃、老瞎子等人没有丝毫犹豫，瞬间舍弃了即将解体的渡虚舟，各展神通，化作数道惊鸿，紧随着冼丕臼，义无反顾地撞向那片充满死亡与未知的黑暗星云！
在他们身后，庞大的渡虚舟在灰败光束的扫射下，轰然解体，化作宇宙中又一团绚烂而短暂的烟火。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与冰冷包裹了他们，伴随着足以侵蚀仙金神魂的浓郁怨念，以及那回荡在意识深处的、充满恶意的古老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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