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借此给国公府提了个醒。
别因一时心软坏了祖宗传下的规矩。
醒黛站在一旁，双手紧贴裤缝。
她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可心跳却快得几乎要提到喉咙口了。
墨瑾昱眉头轻轻一皱，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烦。
他早已厌倦这种无谓的纠缠，这些琐碎的争执，在他看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内耗，远不如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来得干脆利落。
他转头看向司知芮，目光平静，语气却冷淡至极。
“夫人既然觉得要紧，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话刚说完，他便搁下茶杯。
随即，他缓缓站起身，明显不想再多留一秒。
司知芮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宛如霜打的纸片，毫无血色。
她眼底浮起一丝慌乱，似想再说什么，却又不敢当众违逆。
情急之下，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夫君今天还要出门忙吗？”
她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是说……明日还回门呢。”
那是新婚夫妇归宁的大日子，本该是温情脉脉、合家欢喜的时刻。
可若夫妻夜不共处，难免惹人非议。
她垂着眼，睫毛轻颤：“要不，今晚早点歇下？”
墨瑾昱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眼神深沉如古井，看不出喜怒，唯有眸底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光。
他一声不吭，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掰开。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被他强行分开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被拉开。
“不影响你明天回门，你早点睡。”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波澜。
说完，再不逗留，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穿堂风。
醒黛低着头，跪坐在原地，脊背僵直。
但她能感觉得到，身后那股恨不得把她烧成灰的怒火。
她知道，那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恨不能将她撕碎、碾作尘泥。
那种仇恨浓烈得让人窒息，让她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司知芮猛地抬手，将桌上的碗碟全扫在地上。
“哗啦”一声巨响……
木桌上瞬间空荡，只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
醒黛吓得一个激灵，扑通跪下。
她整个人伏在地上，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
“夫人息怒！”
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郭嬷嬷脸色一变，赶紧凑上前，在司知芮耳边压低声音劝。
“我的大小姐！忍一时风平浪静啊！别冲动！”
可司知芮哪还听得进去。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除了熊熊燃烧的妒恨，再也容不下任何理智。
她狠狠指着地上跪着的醒黛，咬牙切齿。
“都是她！你看她那副样子！就是她害得我俩到现在都没……都没圆房！”
她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几乎是咆哮而出。
郭嬷嬷一听，脑袋“嗡”的一声。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完了！
这话怎么能往外说？
这是要把自家脸面全扒光，踩在地上碾啊！
这话一旦传出去，不仅是二少夫人的名声尽毁，就连整个司家的脸都要丢尽！
郭嬷嬷猛然伸手，想要掩住司知芮的嘴，可动作慢了半拍。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该说的话，像利箭一样射向屋内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跪在地上的醒黛。
醒黛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
原本低垂的眼帘骤然掀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原来，二公子、二少夫人，至今还没圆房？
她的心脏猛跳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郭嬷嬷的脸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刀，直直落在醒黛身上。
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一个字都不能漏！
她是府里的老人，深知流言一旦滋生，便会如野草燎原，再也无法遏制。
今日若让这丫头带着秘密离开，明日说不定整条街坊都会议论纷纷。
她几步走过去，站在醒黛跟前，冷冷俯视着地上发白的小脸。
她的目光冰冷，带着审视与威胁。
“二少夫人的吩咐，你听清了吗？”
醒黛浑身一颤，吓得拼命摇头。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地辩解。
“我没听见！真的啥都没听见！我刚才吓傻了，半个字都没进耳朵！求您相信我！”
郭嬷嬷语气稍稍松了些，可眼神依旧严厉。
她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丫头，心中虽有一丝不忍，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她知道，这种时候心软不得。
她缓缓开口，声音略微缓和，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听见，那最好。起来吧，回屋好好歇着。明儿一早，记得去正院给二少夫人请安。”
“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你，教教你这宅子里的规矩。”
醒黛哪敢多说一个不字，赶紧磕了个头。
她双手合十撑在地上，姿态卑微到了极致。
“是，奴婢明白，这就退下。”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低着头，几乎是飞也似地跑开了。
她穿过回廊，一路不敢回头，直到躲进自己狭窄昏暗的偏房，才敢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郭嬷嬷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屑，带着讥诮与轻蔑，悄然划过她的瞳孔。
她嘴角微微一抿，随即收回视线。
她朝旁边站着发愣的似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地上的乱七八糟收拾了。
她虽未出声，但那威压之感已让似云心头一紧。
似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碎片。
郭嬷嬷这才转回身，一步一步走到司知芮身边。
走近之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又软又恭顺。
“二少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她低声劝道，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怜惜。
“瞧您脸色都白了，眉头紧锁的，这多伤神啊。”
“为了那种狐媚子、贱骨头，犯不上动怒。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二公子是什么人？那是战场上披甲执锐、杀敌无数的大将军，镇守西边十余年，威震三军，令敌人闻风丧胆！这样的男子，怎会真被一个小小丫鬟勾了心神？”
“府里哪个丫头不想往上爬，贴个靠山？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心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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