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强忍着左臂传来的剧痛,咬紧牙关,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和身体,一点点地将司祭那沉重且破败不堪的尸体拖拽到江真身边。
“江哥……给……给你弄过来了……”
魏二虎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江真看着近在咫尺的司祭尸体,随后尝试沟通左臂的奇刃。
可是意念传递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
想来是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亦或者他此刻体内实在缺少可利用的气血和精气,奇刃好半晌都毫无反应。
江真没有放弃,他集中全部精神,一次次地冲击着与奇刃之间的联系。
第一次,毫无波澜。
第二次,左臂微微发热。
第三次,他能感觉到奇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如同沉睡中被惊扰。
第四次,那悸动明显了一些,但依旧无法唤出触须。
直到第五次!江真几乎将残存的所有意志力都灌注其中,右胸腔内的异心也仿佛感受到他的急切,搏动骤然加剧,泵出一股灼热的气流,强行冲向左臂!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左臂皮肤下,数根细若发丝、颜色黯淡的深紫色触须,极其艰难地、缓缓地探了出来。
它们看起来萎靡不振,远不如以往那般狰狞活跃,仿佛随时都会缩回去。
“去……”
江真从喉咙里挤出指令。
那几根细小的触须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蚯蚓,缓缓缠绕上司祭尸体的手腕。
两者接触的刹那——
“呃啊啊啊——!!!”
江真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法抑制的舒爽呻吟!
太磅礴了!太精纯了!
尽管司祭已死,但其尸体中残留的生命精华,对于此刻近乎油尽灯枯的江真而言,不亚于久旱逢甘霖!
不,是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入他干涸破碎的身体!
磅礴如海的法精血三力通过萎靡的触须涌入,瞬间冲垮了江真此刻那极为脆弱的承受极限。
他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渗出大量污血和黑色的杂质,那是被强行排出的淤血和受损组织的残骸。
下一刻,奇刃再次分离出更多、更加粗壮的触须,紧接着,更惊人的变化开始发生在他的骨骼和肌理之上!
“咔嚓……咔嚓……咯吱……”
令人牙酸的声响从他体内不断传出。
那些碎裂的骨头碴子在磅礴气血的推动下,被强行归位、排列、重组!
新生的骨膜和骨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裂缝!
破碎的肌理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开始疯狂地蠕动、纠缠、挤压,断裂处重新连接,变得更加坚韧。
他的体表,一层厚厚的血痂迅速凝结,仿佛成了一个人蛹!
然后又被新生的嫩肉顶破、脱落,露出下面粉红色的新皮,然后再次覆盖上更坚韧的皮层……如此循环往复,速度快得惊人!
魏二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只见江真如同一个正在被重新塑造的泥人,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和扭曲中,发出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气息却以恐怖的速度从奄奄一息变得雄浑起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当司祭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的时候,奇刃不知为何,竟不再吞噬了,所有延伸出来的触须全都缩了回去,任凭江真如何意念加持,也全然不动了。
它似乎也到了某种极限。
之前也有过一次,那次之后,奇刃诞生了新的变化。
江真猜测如此,便不再管它,身体的颤抖也随之缓缓平息,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股濒死的衰败之气已然一扫而空!
接着深吸一口气,他双手撑地,紧咬着牙,在魏二虎的搀扶之下,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此刻双腿骨骼重组完毕,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支撑行走已无大碍。
上身的情况稍差,许多骨骼只是初步接续,并未完全愈合,有些骨头还处于完全错位的状态,动作稍大便会传来刺痛,也不知会不会因此而落下病根儿,但比起之前那摊烂泥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和淤泥浸透、破烂不堪的黑金宝衫,眉头微皱。
这件法器此刻和他的身体一样,已破碎不堪,几乎报废,估计也没什么修复的可能了,最多扯巴扯巴还能当绳子用。
他索性对魏二虎道:“二虎,帮我把这衣服上半身扯烂了。”
魏二虎依言上前,用尚且完好的右手配合牙齿,费力地撕扯着江真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黑金宝衫。
虽已破损严重,但这件宝衫依旧异常坚韧,他费了好大劲才将上半部分彻底扯开。
随着破烂的衣衫被剥离,江真精壮的上身彻底暴露在灰蒙蒙的天光下。
粉色、布满死皮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许许多多的新旧伤疤,如同某种狰狞的图腾,记录着他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痕迹。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这些伤疤。
而是他宽阔的胸膛正中,原本被异心所占据的右胸上方,此刻竟覆盖着一幅栩栩如生、令人心悸的图案!
那图案并非刺青,更像是直接烙印、或者说……融合进了他的皮肤之下,与他自身的血肉纹理浑然一体。
其上底色是一种沉黯的暗红,仿佛干涸凝固的血液,在这片暗红之上,是用近乎墨黑的线条勾勒出的景象。
累累白骨堆积成山,蜿蜒流淌的血河环绕其间,无数扭曲、痛苦、残缺的人影在血河与骨山中沉浮、挣扎。
整幅画面充满了死亡、绝望与疯狂的气息,正是那冥府画卷上的“尸山血海”之景!
但这并非静止的图画。
随着江真胸膛的起伏,随着他体内气血,尤其是右胸腔内那颗异心强有力的搏动,泵出的磅礴气血流经胸膛时,这幅“尸山血海图”竟仿佛活了过来!
魏二虎被眼前的场景看得目瞪口呆,手指颤抖地指着江真的胸口,声音都变了调:“江…江哥…你的胸口……怎么突然多了副画……”
江真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眉头紧锁。
是了,之前冥府画卷被异心撑破,他本以为其那时已经损坏,就随意将其扔进了怀里。
没想到,在方才借助司祭残骸修复己身的过程中,这破损的画卷竟被一同修复进了他的皮肉里面。
意念一动,无需再像此前掐破手指,只需伸手探入画卷之内,各种物品便可存取自如,代价就是每次存取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气血。
换句话来说,这回冥府画卷不再是一件需要意念沟通的法器,更像是变成了他身体的一个器官,或者说,一个烙印。
至于用途……
可能和此前也没什么变化。
总之福兮祸兮,难以预料。
“无妨,先离开此地再说。”
江真喃喃说了一句,无心再去探究,拿起那件破烂的上衣,又看了一眼地上司祭那具尸体,随后便用其将尸体牢牢捆缚在自己背后,动作间牵动伤口,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司祭的尸体还没彻底吸收完,此后还有大用,他可以等奇刃诞生新的变化后,再慢慢榨取其中的价值。
“走!”
江真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力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迈开脚步,魏二虎怔了怔神,也没再多言什么,紧随其后。
一人背着干尸,一人拖着伤臂,两道身影相互扶持着,将司祭毙命的那片狼藉沼泽,彻底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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