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的废墟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金属的焦糊味、硝烟的硫磺味、以及新鲜血液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死亡气息。
刀疤脸的两个手下，瘦猴和阿火，正像两只兴奋的秃鹫，在战利品之间穿梭。他们用撬棍粗暴地砸开帝国士兵的面罩，搜刮着他们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备用弹匣、高能营养棒，甚至是一包还没开封的劣质香烟。
那台倒塌的“惩戒者”机甲是他们最大的宝藏。阿火熟练地爬上机甲残骸，用等离子切割器拆解着它手臂上的加特林机炮，火花四溅。这东西要是能修复，他们的火力将提升一个档次。就算不能，拆下来的零件也能在黑市上卖个天价。
刀疤脸没有参与这场狂欢。他只是抱着那杆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站在阴影里，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中士。
他的视线，在中士和他怀里那块诡异的黑色水晶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的贪婪和忌惮几乎要溢出来。
中士的意识在剧痛和“再生激素”带来的虚假活力之间沉浮。他能听到那些鬣狗兴奋的低语，能闻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此刻正悬于一线。
【击杀‘惩戒者’机甲驾驶员一名。获得积分：1500。】
【目前总积分：4000。】
刘屹冰冷的声音，如同沙漠中的清泉，让中士混乱的脑海为之一清。
他还有机会！
“刘屹……”他在脑中用尽全力下达指令，“医疗！我需要最高效的医疗物品！稳住我的伤势！”
【正在检索医疗物品……】
【推荐方案：兑换‘战场急-救包’，内含强效止血剂、骨骼粘合剂、器官修复喷雾。可将当前伤势稳定在非致命状态。消耗积分：2000。】
【推荐方案二：兑换‘纳米修复凝胶’（中效），可缓慢修复受损组织，预计12小时内恢复30%行动能力。消耗积分：1500。】
“全部兑换！”中士毫不犹豫。
【指令确认。兑换‘战场急-救包’、‘纳米修复凝胶’。消耗积分：3500。】
【剩余积分：500。】
一个银色的金属急救箱和一支注射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中士身边的瓦砾堆里，被他破烂的披风下摆巧妙地遮掩住。
这个微小的变化，没有逃过刀疤脸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他瞳孔一缩，快步走了过来，一脚踢开那些碍事的碎石。当他看到那两件崭新的、不属于这个废墟的医疗物品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凭空出现！
这个男人，真的能凭空变出东西！
他蹲下身，死死地盯着中士，声音沙哑：“这是你搞的鬼？”
中士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的手，拿起那支“纳米修复凝胶”，费力地扎进自己的大腿。一股温和而强大的修复能量，瞬间流遍全身，那撕裂般的剧痛，终于被一股暖洋洋的麻痹感所取代。
他终于有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
“救我……保护它……”他指了指怀里的黑色水晶，“我……能给你们……更多。”
刀疤脸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
“更多？比如什么？更多的武器？还是……更多关于帝国军的情报？”
“所有……”中士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刀疤脸笑了，那笑容狰狞而残忍。他伸出粗糙的手，拍了拍中士的脸颊。
“很好。我喜欢你的坦诚。”
“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你怀里的石头也是我的。你负责提供情报和‘货物’，我负责让你们活下去。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对吗？”
中士没有选择。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头儿完成那该死的“普罗米修斯”协议。为此，他不介意与魔鬼共舞。
就在这笔脆弱的交易达成的瞬间，刘屹的警告声，如同警钟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集结。帝国‘清扫者’部队已出动。】
【目标：对指挥塔坠毁区域进行无差别火力覆盖与肃清。】
【部队构成：帝国标准步兵连（约120人），‘暴君’重型突击机甲三台，‘蜂群’无人机中队。】
【预计抵达时间：28分钟。】
中士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暴君”！那是比“惩戒者”恐怖数倍的战争机器！三台“暴君”组成的突击小队，足以夷平一座小型城市！
他们是在为蒙斯克复仇！他们要将这片区域，连同所有的活物，一起从地表抹去！
“怎么了？”刀疤脸敏锐地察觉到中士脸色的剧变。
中士来不及解释，他用尽全力，在脑中对刘屹下令：“把敌人的信息和行进路线，投射出来！”
淡蓝色的光幕再次展开，这一次，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光点，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正在逼近的血色浪潮。三枚巨大的、代表着“暴君”机甲的红色箭头，更是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中士伸出手指，用力地点在那片红潮之上，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代表死亡的骷髅头。
“他们……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清扫……一切。”
刀疤脸看不见光幕，但他看懂了中士的绝望。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对着里面咆哮：“所有人都听着！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带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我们有麻烦了！天大的麻烦！”
“老大，怎么了？”瘦猴的声音从机甲残骸上传来。
“帝国派了复仇军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从天际传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数十个闪烁着红光的小黑点，正从云层中高速俯冲而下！
是“蜂群”无人机！它们是清扫部队的先锋！
“隐蔽！”刀疤脸目眦欲裂地咆哮。
但已经晚了。
那些无人机，如同发现了腐肉的苍蝇，瞬间锁定了歌剧院废墟这个刚刚发生过战斗的“热点”。
“嗡——！”
数十道灼热的激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从天而降，瞬间将整个歌剧院笼罩！
“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将本就脆弱的建筑结构彻底摧毁！巨大的石块和燃烧的钢筋，如同雨点般砸落。正在拆解机甲的阿火，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根坠落的承重柱，连同他脚下的机甲残骸，一起砸成了肉泥！
“阿火！”瘦猴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他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狠狠地撞在墙上，吐出一大口血。
“走！快走！”刀疤脸双眼赤红，他一把扛起瘦猴，另一只手则抓向地上的中士。
“积分！”中士在颠簸中狂吼，“我还有五百积分！买烟雾弹！覆盖范围最大的那种！”
【兑换‘章鱼’战术烟雾弹一枚。消耗积分：500。积分余额：0。】
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出现在中士手中。他看也不看，直接拉开保险，奋力向着歌剧院门口扔了出去！
“噗——！”
圆球落地，没有爆炸，而是喷射出海量的、带着强电磁干扰的黑色浓烟！
几乎在瞬间，方圆百米的区域，都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所笼罩。无人机的激光束，在浓烟中失去了准头，只能徒劳地四处扫射。
“这边！跟我来！”刀疤脸扛着一人，拖着一人，如同疯牛般冲进了浓烟之中。他显然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七拐八绕，很快就钻进了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入口。
头顶，是无人机疯狂扫射的呼啸声和爆炸声。
脚下，是冰冷刺骨的、混合着污水的黑暗。
刀疤脸将两人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队伍，在短短几十秒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半死不活的瘦猴。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同样在喘息的中士，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最好……能让我今天的损失……赚回来。”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中士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抱紧了怀里那块冰冷的、承载着一切希望的黑色水晶。
地狱？
他们早就身处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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