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穹顶高悬,绘着周天星辰图谱,灵光点点,与殿壁镶嵌的夜明珠交相辉映,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带着一种深沉的肃穆。殿中已有数人端坐,气息渊深似海,正是七宗的几位太上长老。顾玉笙和梅若雪也已站在一旁,见施苒进来,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凌霄领着施苒走到大殿中央,施苒一一行礼。
上首居中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着朴素道袍,正是天璇宗的太上长老云胤,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彻人心。“不必多礼。孩子,上前来。”
施苒依言上前几步,再次躬身行礼。
“将你在星矢海深处的经历,尤其是那祭坛、魔影,以及这枚令牌的由来,细细道来,无需遗漏。”云胤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施苒定了定神,从三人如何被魔气异动吸引,深入星矢海核心,发现古老祭坛和被困魔影开始讲述。她描述了那魔影的恐怖威压,其蛊惑人心的低语,提及了“虚灭”这个名词,以及魔影自称乃“虚灭先锋”。接着,她说到关键处——祭坛核心那枚暗金碎片与她体内原本巡天令碎片的共鸣,魔影的暴起发难,顾玉笙和梅若雪的拼死抵抗,以及最后,她为了催动碎片合一,不得已燃烧血魂的决绝。
她的叙述清晰而平静,虽然略去了巡天令认主后获得的某些具体信息(如跨界道标),但重点突出了“虚灭”的威胁以及巡天令在关键时刻起到的净化与镇压作用。当她说到燃烧血魂后,新生的巡天令自动护主,释放力量吊住她性命时,几位长老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手中那枚看似古朴无华的令牌上。
讲述完毕,大殿内一片寂静。几位长老神色凝重,彼此间有细微的神念波动在交流。
良久,云胤再次开口:“你手中的令牌,可否借我等一观?”
施苒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托起巡天令。她知道,此刻的坦诚比任何隐瞒都更重要。“此令已与弟子性命交修,恐有排斥之力,请诸位长老小心。”
一位身着赤红道袍,脾气略显火爆的长老(玉衡宗烈阳长老)哼了一声,隔空摄去。然而,他的灵力刚接触到巡天令,令牌表面便泛起一层淡金涟漪,一股煌煌威严扩散开来,将那股灵力轻柔而坚定地推开。
烈阳长老眉头一皱,加大了力量,但那层涟漪稳如磐石,甚至反弹回一股让他心神微震的意念威慑。他脸色变了变,最终收回了手,沉声道:“好强的自主灵性!竟能抗拒本座!”
云胤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亲自释放出一缕极为精纯平和的神识,缓缓靠近巡天令。这一次,巡天令的反应温和了许多,但那层淡淡的金光依旧存在,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昭示着其不容侵犯的本质。云胤的神识在那金光外围停留片刻,便收了回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确是上古巡天使信物无疑,其内蕴藏的力量至阳至正,对魔气有天然的克制。而且……它已彻底认主,与这丫头的神魂、道基乃至生命本源紧密相连,强行剥离,恐会引发令牌反噬,甚至危及她的性命。”云胤缓缓说道,这话既是对其他长老的解释,也是对施苒处境的一种定性。
另一位紫衣美女轻启朱唇(天璇宗宗主罗紫檀):“如此说来,此物虽珍贵,却已是与她一体。强取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损毁这或许是对抗那‘虚灭’之劫的关键之物。只是,关于那‘虚灭’,令牌中可还有更多信息?”
施苒恭敬回答:“回禀长老,令牌内信息浩瀚,弟子修为低微,神魂受损,目前只能解读极小一部分。关于‘虚灭’,目前所知依旧模糊,似乎是一种规则层面的侵蚀力量,是万物走向终结的某种趋势体现。现世蔓延的魔灾,在令牌信息中被标记为‘低烈度虚能侵蚀现象’。”
“规则层面……万物终结……”几位长老低声重复,脸色更加沉重。这个层面的概念,已经超出了他们以往对“灾劫”的认知。
烈阳长老皱眉道:“即便如此,此物关系重大,岂能由一小辈执掌?若被魔道觊觎,或她心性不稳,岂非祸事?”
凌霄此时上前一步,淡然道:“烈阳长老多虑了。施苒乃我亲传弟子,心性坚毅,此次为护同门、阻魔劫,不惜自毁道基,其志可嘉。巡天令择主,自有其缘法。强行干涉,恐非正道。况且,如今魔灾四起,正需一切可团结之力。巡天令在她手中,能发挥净化魔气之效,于大局有利。”
云胤微微颔首:“凌霄所言有理。机缘已定,强求反为不美。施苒,你既得此令,便是承了上古巡天使的部分因果与责任。望你善用其力,勤加修炼,早日恢复修为,未来或可在应对大劫中出一份力。”
他这话,几乎是给此事定了调子。承认施苒对巡天令的所有权,但同时赋予了她相应的责任。
施苒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深深一拜:“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宗门与长老期望。”
随后,长老们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星矢海深处魔气源头是否彻底净化,以及那魔影是否还有残留。在得到顾玉笙和梅若雪的补充,确认祭坛已毁,魔影核心被巡天令净化后,才稍稍放心。
会议结束,几位长老各自离去,神色依旧凝重,显然“虚灭”之事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他们需要时间去查阅更多古籍,推演天机,商讨对策。
离开天玑宗大殿,返回浮梦宗的路上,凌霄对施苒道:“今日之后,你身怀异宝的消息恐怕难以完全封锁,日后在外行走,需更加谨慎。宗门会对外宣称,你所得乃是一件有灵性的古宝,已认主,具体细节不会多提。但怀璧其罪,你要心中有数。”
“我明白,也多谢师尊回护。”施苒感激道。
“回去好生休养,尽快提升实力。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掌握命运,承担重任。”凌霄语重心长。
“还有…”凌霄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笑了笑“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可传讯给我,这段时间我会在冰心洞和天玑宗,天璇宗之间奔波,但…”
“我知道!”施苒微笑着点头“我知道师尊一定会回我信息的。”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眸中。
回到小院后,施苒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暗流已然涌动。七宗门关于她获得上古重宝的传言渐渐散开,引来不少或好奇、或羡慕、甚至隐含嫉妒的目光。但碍于凌霄的威势以及她自身“道基受损”的状况,倒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来找麻烦。
骆长风,戚承霜,萧暮雨,梅若雪偶尔会来看她。他们会与她交流一些剑道心得,隐隐有帮助她巩固境界之意。
梅若雪依旧话不多,但每次来,都会留下一些珍稀的丹药或材料,助她温养经脉神魂。
施苒心无旁骛,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恢复和修炼中。有巡天令这件近乎外挂般的宝物辅助,她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想象。巡天令释放出的能量,不仅精纯温和,更带有一丝微弱的造化生机,对修复道基损伤有奇效。
她开始系统地梳理巡天令中的信息。除了已知的净化光环、巡天护盾、星标感应和跨界道标,她还发现了一些辅助修炼的法门,比如一种名为“周天星引”的吐纳术,可以引动微弱的星辰之力淬炼灵力,虽然效率远不如直接吸收巡天令能量,但胜在持久且能夯实基础。
同时,她也尝试更深入地理解“虚灭”。信息依旧残缺,但她隐约感知到,“虚灭”并非一个具体的敌人,而更像是一种宇宙常数般的“熵增”体现到规则层面的灾难,它无处不在,又难以捉摸,会侵蚀世界壁垒,扭曲法则,滋生魔念,最终引导万物走向寂灭。上古巡天使的职责,便是巡弋诸天,及时发现并修复被“虚灭”侵蚀的节点,维持多元宇宙的平衡。而如今,此界的魔灾,仅仅是某个被严重侵蚀的节点泄漏过来的一丝余波。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自身的渺小,同时也更加明确了巡天令的意义——它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份守护的责任。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大量资源和巡天令的双重作用下,施苒的修为不仅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有所精进,接近了筑基中期巅峰,黯淡的金丹上的裂痕也修复了少许,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不再是随时可能崩溃的状态。她的神魂在巡天令能量的持续滋养下,反而比受伤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这一日,她正在院中练习操控巡天护盾,试图将其形态变化,覆盖全身形成甲胄,却听得院外禁制再次被触动。
这次来的是一位陌生的宗门执事。他递给施苒一枚玉简,语气公事公办:“施师姐,宗门任务殿发布紧急征召令,所有筑基期以上、伤势无碍的弟子,需分批前往南部‘黑风沼泽’支援,清剿近期异常活跃的魔物。这是您的调令,三日后出发。”
施苒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详细说明了黑风沼泽魔物异动的情况,以及她所属小队的编号和集合地点。带队者,竟然是顾玉笙。队员名单里,她也看到了梅若雪的名字。
不见骆长风和戚承霜,萧暮雨
该来的终究来了。宗门不可能一直让她这个“战力”闲置养伤,尤其是在魔灾加剧的背景下。而且,这或许也是一次检验,检验她这个“巡天令主”在实战中,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
她深吸一口气,对执事道:“我知道了,三日后准时抵达。”
执事离去后,施苒看着手中的巡天令,眼神逐渐坚定。闭门造车终归不行,真正的成长和力量,需要在血与火的磨砺中获取。黑风沼泽,将是她以巡天令主身份,踏上这条注定不平凡道路的第一站。
她开始默默准备。检查法器,补充丹药,更重要的是,更加专注地熟悉巡天令的运用。她尝试将净化光环的范围缩小,凝聚成更具穿透性的“破邪金光”;练习在移动中维持巡天护盾;甚至开始感应那模糊的“星标”——在黑风沼泽方向,她似乎感应到了极其微弱、但充满不祥的污秽气息,那或许就是魔物聚集的源头。
三日后,浮梦宗山门处的集合平台。
顾玉笙一身青袍,背负长剑,气质沉静。梅若雪依旧白衣如雪,俏立一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骆长风,戚承霜和萧暮雨大概只是来送行的,三人穿着很随意,看起来面色也轻松一些。
当施苒赶到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施苒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淡粉色劲装,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气息沉稳,手中未拿冰溪剑,也没拿巡天令,但那枚暗金气息与她气息交融,让她平添了几分神秘而庄严的气质。
“你…的身体……”顾玉笙皱眉问道,他只想任务为重,不想其他。
“无妨,已可一战。”施苒平静回答。
梅若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跟紧。”
骆长风摇头“没回来两天,没想到又要走,年前能回来吗?好久没和师尊他老人家吃团圆饭了!”
萧暮雨也点头道“我们三人另有任务,但你们三人比我们的危险了不少,一切都要小心,年初应该能回来吧。”
戚承霜点头“魏玉珠和啊璃也会回来!”
施苒点头“我们尽量!”
缘浅言深,时辰已到,几位师兄退后一步。
顾玉笙冲着三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祭出那艘熟悉的飞舟:“登舟,出发!”
流光再起,承载着三名浮梦宗精英弟子,划过天际,直扑南方那片被魔气笼罩的黑风沼泽。新的征途,伴随着未知的危险与机遇,正式开启。飞舟之上,施苒盘坐一角,手握巡天令,感受着那指向沼泽深处的微弱污秽星标,心中默念:
“巡天之路,始于足下。”
? ?感冒了,在家躺了一天,好一点就爬起来码字,头还在晕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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