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宁先开口道：“经过试探，高采荇胸口确实有那朵牡丹花，和沈婉仪不同，她知道自己胸口有花，且其母潘夫人应该不晓得这事。
“我怀疑她是背着家中长辈，私下寻的姚玲珑。但姚玲珑的那本册子上，确实又没有她的名字。”
沈钧行说道：“高见贤这边也十分可疑，可能知道些什么……让人在高府外盯着，看他那慌乱紧张的模样，也许会有行动。”
陈无讳打了个哈欠：“我回去了，陪着高常侍说了一会儿话，满耳朵听的都是他明里夸自己儿子，暗里夸自己女儿，看出来是个‘慈父’，我得和圣人说一声，高家的女儿可以排除了。”
几人闻言便要起身相送。
陈无讳摆摆手，拢着袖子慢慢悠悠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在书林时，除了遇到过高采荇，还碰到过唐文秩的女儿。另有一个会武的女子，她没有自报家门，只说自己姓侯，家中行三。”
陈无讳嗤笑一声：“满朝堂姓侯的就兵部尚书侯德昭一人，这跟自报家门也没什么区别了。至于第四个，她是清源县公的嫡长女。”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太笃定：“应该还有一个躲在暗处偷看，没露脸不知道是谁家的。高采荇纹那朵牡丹花应该是冲我来，那其余三家的女子说不定也有。哦，还有一件事……”
他走出两步再次停下说道：“圣人给我挑的人家里面不包括唐家和清源县公家……应该就这些，我先回宫了，老和尚还等我回去讲经呢。”
温清宁望向沈钧行问道：“为什么没有唐家和清源县公家？唐文秩是中书令，清源县公应该是老勋贵了，这两家身份上应该没有问题，那就是后宅女眷的问题？”
沈钧行一时语塞，他了解唐文秩和清源县公，却不了解他们后宅里的事。
“还是我来为郡君解惑吧。”谢景俭笑道，“唐文秩家中嫡女皆已出嫁，郡王口中的人是还未出嫁的庶女。至于清源县公家的那位嫡长女，她早年丧母，一直在继母手下过活，书林应该是偷着去的。”
后半句话道出清源县公嫡长女在家的艰难。
温清宁拧眉沉思：“勋贵、文官、武将……这些女子的身份姚玲珑是仔细挑选过的吗？”
沈钧行皱眉，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温清宁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出声问到：“怎么了？是因为姚玲珑算计郡王殿下而心中不悦吗？”
沈钧行缓缓摇头：“无事。”
谢景俭在旁说道：“先太子当年选妃时，圣人为他挑选的人家就是这样安排的——信任的勋贵为正妃，其余为侧。”
他看向温清宁：“我记得郡君说过，姚玲珑的母亲原是皇后宫中的小婢女，想来是见识过帝后如何恩爱，觉得郡王登上那个位置十拿九稳，便费力筹谋寻到这些人。当的起一句目光长远，所图甚大！”
沈钧行说道：“也有可能是有别的途径确定圣人心中属意的人选……她为了柳子兆的仕途做到这一步，确实煞费苦心。”
谢景俭甚是赞同：“我原就知道一个女子一点陷入情爱，为了心上人能拼尽所有，虽然我一直不能理解，但不得不佩服。这大约也是她们后面被负，却舍不得放手的原因——投入太大，心有不甘。”
这话一说完，两人想到经历过的后宅争斗，全都变得沉默。
温清宁左右看了看，直接打断二人的感慨：“今日去郑国公府来不及了，明日去郑国公府，高见贤和殿下说的那些人家也要尽快去查证核实。现在……”
她看了看天色：“吃过饭，我们提审程采秋和那位太医丞吧。”
看到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谢景俭弯起唇角，看一眼天色：“就这‘日力不足，继之以夜’的干劲，郡君和侯爷果然是一类人。”
沈钧行淡淡地道：“无妨，不会嫌弃你懒散。”
谢景俭噎住了。
温清宁不禁莞尔一笑。
…………
与程采秋在一起的男子名叫倪志远，现任太医丞。
倪志远一进书房，看到屋中三人，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寻你来是问些事，那日你若不跑，本侯也不会当众拿你。”沈钧行朝放在正中间的椅子抬了抬下巴，“坐下说话。”
倪志远耷拉着肩膀，顶着三人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坐下。
“你可有什么话想说？”沈钧行问道。
“那个……我今天能回家吗？”倪志远小心翼翼道。
沈钧行双眉皱了一下：“看情况。”
倪志远“啊”了一声，语气里有些失望，随即再次试探道：“能不能让人给我家里送个信，就说我在府廨是为了帮你们查案……”
说到一半看到沈钧行眉心出现“川”字，赶紧加快语速解释：“我娘子身体不好，知道我被抓到这里只怕会担心，还有孩子们……”
“听你所言心中也不是没有发妻，为何还要和程采秋混在一起？”沈军行疑惑不解。
“啊……这个……这个……”倪志远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温清宁，低声说道，“我敬重发妻，但也怜爱秋娘，这二者并不冲突……我对她们都是真心的。”
沈钧行“嗤”了一声：“你的心真大。来人，去倪医丞府上说一声，就说本侯留他问些事。”
“是帮忙，要说是留我在这帮……”倪志远在沈钧行的注视下“忙”渐渐咽了回去，
他喃喃道：“问些事，就问些事，娘子见到差役主动上门告知，应该不会胡思乱想。”
温清宁神色迷茫。
这样的性格，程采秋到底看上了他什么？那一张脸吗？还是一颗大心？
看到倪志远，让在场三人不禁想起另一人——沈沐怀，那也是个有“大心”的人。
所以那些女子究竟看上了他们什么？
同样的疑问也在沈钧行和谢景俭脑海中闪过，旋即又被三人抛之脑后。
沈钧行沉声道：“倪志远，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说什么？”倪志远满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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