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不假思索道:“宵禁的鼓声刚刚敲起来……平日里都是鼓声,快结束的时候才放我走。好在我家离得也不远。都在一个坊里,坊正和那些武侯也都认识我,有时候脚程慢了些,也不会为难我。”
温清宁记下时辰,接着又问道:“你可知道黄素素向隔壁郭画师学习画画的事?”
李婆子忙不迭说道:“他们俩是清清白白的,素素打小就爱画画,老家主还在的时候,家里日子过的富裕,还给素素请过先生。娘子嫁过来后,跟老家主说,女孩年纪大了,要学些正经东西,劝着老家主把先生辞了。”
温清宁追问道:“黄家可是缺钱?”
“缺吧,这里原来有不少人做活,这几年都给辞了,就剩下我个便宜的老婆子。人走了,可这院子还是那么大,活又没少,就只能素素干。”
李婆子说着话,不由得又难过地哭起来。
“论理我一个在主家挣钱讨生活的人,不该说这些话。可郎君和娘子,实在是做的太过了些。”
温清宁看着李阿婆那被袖子蹭红的脸,递过去一个方帕让她擦眼泪。
眼角余光瞥见站在灶房外的程访,走上前小声说道:
“差人去丰乐坊的武侯铺问问,昨晚可有碰到过什么人,顺道再去坊门处问一下,昨天夜里,可有谁在宵禁后离开丰乐坊。”
程访立即交代差役去打听情况,转而向温清宁问道:“郡夫人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不过闾氏和黄向文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
温清宁“嗯”了一声:“那些去走访的差役可有回来?”
“已经回来了,这是他们走访记录,下官已经看过,没看到有什么问题。”程访说话间把记录递给温清宁,并指着最上面的那一份说道,“要说有什么异常,就是隔壁新搬来那户人家。”
据调查,隔壁住户房主姓宋,昨日上午办妥买宅子的手续,中午便举家搬了过去。
主家是一对新婚小夫妻,院子里有不少伺候的下人,谈吐不俗,衣着华贵。
温清宁快速看过一遍,看向表情有些怪异的程访,心中一动:“房主姓宋,难不成是和安陆侯府有关系的那个宋家?”
“真叫您说对了,不过房主不是宋大,而是宋大的小儿子宋淮。”程访猜测着说道,“我怀疑隔壁是宋淮养的外室。”
温清宁忽然想起一桩事,问道:“隔壁是谁去查问,我问些事。”
程访立即把人唤来。
温清宁望向有些拘谨的差役问道:“你去查访时,可有见过隔壁的主人?”
差役摇头:“不曾,他们并未让小人进屋,和小人说话的是个有些年岁的妇人。那妇人说自己早上来黄家帮过忙,知道情况。
“不过,隔壁那户人家可能要办喜事。我看到院子里堆了好些青菜和鸡鸭鱼肉,还放了好些嫁笼,还有一对大雁。”
温清宁点点头,命其退下,转而把飞英叫到身边吩咐道:“你偷偷去隔壁看看主家的样貌。”
飞英一个起跳跃上房顶,整个人趴在屋顶上,宛如一只壁虎飞快地爬到了隔壁……
程访看得一愣,对温清宁说道:“郡夫人,青天白日这般似是有些不妥,若是被当成窃贼就不好了。”
温清宁道:“飞英身手好,不会被抓到,且我对隔壁那人有些猜测,让她做个验证而已。”
说话间,飞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程访身后,语气阴沉:“大公子和一个女子睡在暖炕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衣裳扔了满地。”
背后陡然出现了声音,吓得程访一个激灵后脖颈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强忍着蹦起来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
“那个大公子?难道是安陆侯府的那位?”
飞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程访忍不住惊叹道:“听说府上的大公子,后院花团锦簇,为何还要在此偷置外室?”
“大约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吧。”温清宁吐槽完,让飞英去寻发财,“发财若是得空,让他回去一趟,把沈沐怀的下落告诉我那侄媳,免得她担忧。”
飞英临走前又看了程访一眼,方才飞走。
程访被她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她为何这般看我。”怪吓人的。
后半句,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温清宁道:“大约是气你说她被抓住的那番话……飞英练功十分刻苦,又少年心性,县尉莫怪。”
石坦抱着一团衣裳,满头大汗的跑到温清宁面前,手臂往前一送,激动道:
“老师,找到了!衣裳被藏在闾氏的衣柜里,上面还压了不少衣物。我已经比对过,和闾氏所穿的尺寸不一样。”
“干的不错。”温清宁夸赞了一句,接过衣裳回到西厢房欲与黄素素的身形做比照。
刚一展开,就看到上面的破损。
石坦在旁说道:“破损在肩头、衣襟还有裙摆处,根据以往经验推断……应该是受到侵犯时被歹徒撕裂。”
“这么说凶手果然另有其人!”程访神色一肃,望向盖着破损衣裳的黄素素缓缓分析道,“那凶手在对黄素素施暴过程中,因被黄素素用剪刀扎伤,愤怒之下,把人捂死,其后将黄素素投入浴桶中,伪装成溺水自杀。”
他越说越气,愤愤道:“那吕氏和黄向文定然知情,却帮着凶手掩盖真相,当真是可恶至极!我这就去严加拷问,一定要让他二人招出真凶是谁。”
“程县尉且慢,破案不可养成轻易动刑的习惯。且如今皆是猜测,尚且缺乏证据。”温清宁把人拦下。
程访激动道:“如果不用刑,以那闾氏的刁缠,定不会老实交代。”
温清宁说道:“对于真凶我已经有所猜测,待去武侯铺和房门处询问的差役回来再说。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再在黄家转一转,也许会有别的发现……我看这些记录中提到过闾氏和黄向文是有一个儿子的,为何这黄家只有他们三人居住?”
程访瓮声瓮气道:“我去问问。”
“同去。”
温清宁见他脸色难看,知道他是因自己的阻拦心中不快,无奈叹息。
动用刑罚虽然是撬开真相的捷径,却也是最容易酿成冤案的根源。
古往今来,有多少无辜者是在酷刑下屈打成招,枉死留憾,更甚者会引起冤死者家人的报复,酿出又一轮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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