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时机真的成熟了。”
红衣女子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喟叹。
她那双模糊面容下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仿佛在欣赏一件倾注了自己无数心血、终于要彻底完工的绝世艺术品。
她看向“神性”苏明月的眼神,没有半分对敌人的警惕,只有即将收割的狂喜。
这眼神,让“神性”苏明月冰冷到极致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
她甚至懒得再说一个字。
因为她认得这种眼神。
千年之前,那个毁了她一切的黑袍人,在最后时刻,看向她的眼神,就是这样!
那是将她视作所有物,视作垫脚石,视作可以随意采撷的果实的眼神!
混沦似乎很享受“神性”苏明月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她轻笑一声,缓缓抬起了那只由血色能量构成的纤细手掌,对着苏明月,轻轻一指。
“跪下。”
她吐出两个字。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波动。
然而,就在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来自生命位阶最顶端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宇宙天穹,轰然压下!
这片天地的规则,在她的意志下被强行改写!
她,即是天命!
……
青丘废墟的另一处角落。
陆离正双目赤红,为弟弟陆景续命。
他必须在陆景的生机彻底被魔剑吞噬前,将其摧毁!
将自己的本源之力强行渡给他,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一旦开始,便绝不能停下,否则兄弟二人都会瞬间遭到反噬,当场暴毙!
陆离的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依然死死地咬着牙,不敢有丝毫分心。
明月……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苏明月一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可是他走不开!
他只能相信她,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相信她一定能解决一切。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来自生命位阶最顶端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亿万吨海水,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整个青丘废墟!
“噗——!”
在这股威压之下,陆离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原本平稳输出的妖力瞬间紊乱!
阵法中央的陆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上的黑气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该死!”
陆离目眦欲裂,强行稳住心神,拼尽全力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但那股威压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强大,而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质的、绝对的、无法反抗的压制!
就好像……
蝼蚁仰望天神!
凡人窥见深渊!
恐惧!
一股不受控制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疯狂地攫住了陆离的心!
他活了数百年,战斗过,濒死过,却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
他甚至连抬头去看一眼那威压的源头都做不到!
在那股意志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九尾真身,他燃烧本源换来的力量,都渺小得像个笑话!
外面……到底来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明月!
她正在独自面对这样的……大恐怖吗?!
陆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剧痛和担忧几乎让他窒息。
他低头看了一眼命悬一线的弟弟。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
陆离发出了野兽般的无声咆哮,眼角渗出了血泪。
“明月……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上海,外滩。
夜色已深,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悠长地划破宁静。
在海关大楼那标志性的钟楼顶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孤高的身影正迎风而立,俯瞰着这座远东最繁华的城市。
玄遥遥地望向青丘的方向,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与高傲的眼眸里,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受到了。
那股熟悉又让他无比忌惮的、混乱与归墟的本源意志。
“哼……”
玄发出一声复杂的冷哼,喃喃自语:
“居然亲自出手了么……哪怕只是一具力量化身。”
“看来,你对那件‘容器’,还真是势在得啊……”
……
在这座城市的某个租界内。
蜃童和白泽正走在一条混杂着煤气灯与红灯笼的街道上,周围是穿着长衫马褂的行人和拉着黄包车的车夫。
突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蜃童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与狂热,他望向青丘的方向,敬畏地低下了头。
一旁的白泽也收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那是……“主”的意志。
至高无上,不容侵犯!
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中,负责情报分析的镜,正对着一台布满了精密黄铜刻度和水晶棱镜的古怪仪器。
突然,仪器中央的一根指针疯狂地摆动,最终“铛”的一声撞到了代表着“无法估量”的最高刻度上!
镜缓缓站起身,对着那个方向,深深地躬身行礼。
“主”的意志降临,万物皆当俯首!
……
战场中央。
面对混沦那言出法随、足以让天地规则都为之扭曲的恐怖一指。
“神性”苏明月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甚至没有去看混沦的手指。
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凌空,轻轻一握。
“嗡——”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只剩下一种颜色。
那是比月光更清冷、比白雪更纯粹的……银色。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由最纯粹的“净化”规则构成的银色神链,凭空出现,无视了混沦那霸道的意志,直接缠绕在了她的能量化身之上!
混沦那足以改写规则的意志,在这些银色神链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被轻而易举地撕碎、净化、抹除!
“嗯?”
混沦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微微收敛,发出了一声轻咦。
她能感觉到,构成自己这具化身的本源能量,正在被这些银色神链以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止的方式……彻底消融!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更高层次规则的……覆盖!
“有趣,真是有趣。”
她非但没有惊慌,眼中的欣赏和愉悦反而更盛了。
“不愧是我选中的,竟然已经能触碰到‘净化’的本源规则了么……”
“神性”苏明月没有理会她的自言自语,那双漠然的眼眸里,只有冰冷的审判。
她握着的手,缓缓收紧。
“咔嚓……咔嚓……”
银色神链寸寸收紧,红衣女子的能量化身瞬间布满了裂痕,丝丝缕缕的红光从裂缝中逸散,又在接触到银色神链的瞬间,被彻底净化为虚无。
顷刻之间,高下立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着自己的这具力量化身即将在下一秒彻底崩溃,混沦却突然仰天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银铃般的大笑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满意、愉悦,以及……即将得偿所愿的无尽期待!
“很好!真的……很好!”
她在身体彻底崩碎的前一刻,用那双贪婪的眼睛,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性”苏明月,烙印下她的模样。
“你终究会是我的……”
“我们很快,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到时候,你的一切,连同这股有趣的力量,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
“砰!”
红衣女子的身影,连同那些银色的神链,一同爆成了一片绚烂的光雨,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随着她的消失,那股笼罩着整个青丘,让陆离肝胆俱裂、让玄都为之凝重的恐怖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天地,恢复了清明。
仿佛刚才那个带来无尽绝望的红衣女子,从未出现过一样。
“神性”苏明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银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混沦消失的地方,没有任何表情。.
....
然而,就在这时!
在她的意识世界深处。
苏明月看着外边发生的一切!她刚想开口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她曾经冒出过黑色不详雾气的神秘大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呼唤感,从那扇大门之后传来,清晰地响彻在苏明月的灵魂深处。
那感觉……
像是一个被囚禁了万古的囚徒,终于看到了钥匙。
又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旅人,终于听到了故乡的钟声。
那扇门……
在呼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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