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姮慌了神,连忙朝藏书楼跑去,来到楼下,正碰到姚知远抱着匣子出来。
“慌里慌张的跑什么?今日是你父亲的大日子,成何体统?”
见到谢姮,姚知远急赤白脸的训了一顿。
谢姮以往最是恭顺长辈,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着急道:“舅父,匣子给我吧,兄长让您快过去,谈公也来祭奠父亲了。”
姚知远一听谈裕儒,脸色突变,一把将匣子丢给谢姮,大步朝灵堂而去。
谢姮见其走了,赶忙打开匣子,却见里面并无什么东西,只有几本古籍。谢姮有些奇怪,她明明记得这个匣子里之前放的是《忠经》和几张发黄的纸,难道父亲给了萧业?
姚知远快步赶到灵堂,如怒目金刚般扫视堂上前来祭奠的宾客。
宾客们见其神情不善,深感诧异。姚焕之见状走上前来,询问一二。
“谈裕儒呢?”姚知远怒声问道。
“谈公刚走,说改日再去拜访父亲。”姚焕之答道。
“改他娘的日!”姚知远叫骂一声,转身出了灵堂,从门口随手牵了一匹骏马追了上去。
谈家的马车刚刚拐上大道,谈既白和自己的父亲沉默对坐在车里。
今日一早,他父亲突然说要来吊唁谢璧,他以为是因为萧业的关系,但他父亲说,他是为了谢璧而来。
谈既白更为不解了,自己的父亲何时与谢璧有过交情?
正思想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愤怒的喊声从后传来——“谈裕儒!”
谈既白伸头回望,向谈裕儒禀报道:“父亲,是姚公。”
“停车。”谈裕儒神色平淡的说道。
马车停了下来,姚知远也赶到了跟前,他还未勒停马匹,就急急翻身下马,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谈既白见状赶忙走下马车伸手搀扶,姚知远却一把打开他的手,“滚开!”
“姚公......”
姚知远爬了起来,怒目而视车里的谈裕儒,三两下爬上马车,一把掀开车帘钻进了车里。
谈裕儒端正的坐着,上下打量着情绪激动、一身狼狈的姚知远,沉着开口,“你性子急,无论是什么事,今天都不该闹。”
姚知远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毫无尊敬过,他今日这般,谈裕儒很快猜到了缘由。
“去你娘的闹!”姚知远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颤抖的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本《忠经》,激动的翻了几页,举在谈裕儒面前问道:“这他娘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姚知远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谈裕儒还为相之时,给他批复的条牒和信件不计其数,他的字迹他死也忘不了!
谈裕儒看着自己亲笔所写的注释,短短十四个字,却是五十六条人命,不,算上谢璧,应是五十七条!
“说话!你哑巴了?是不是你!”
姚知远一把揪住了谈裕儒的衣领,怒目圆睁,胡须翘得老高,恨不得将谈裕儒生吞活剥了。
“姚公,不可如此啊.....”车下的谈既白见状,连忙爬上了车,想要将姚知远拉开。
“我问你,是不是你?你说话,说话啊!”
姚知远额头青筋直冒,死死揪住谈裕儒的衣领。
谈裕儒阅尽风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姚知远,没有躲闪。缓缓的,他十分清晰的吐出一个字:“是。”
“我他娘的——”姚知远猛然挥拳,朝着谈裕儒的脸上砸去,谈裕儒不避不躲。
谈既白见状慌忙抱住了姚知远的胳膊,拼命将其往车外扯。“姚公息怒,到底发生了何事?无论发生了何事也不能动手啊......”
姚知远到底年迈了,三五下便被正值壮年的谈既白拉出了马车。
“姚公您先息息怒,有什么误会咱们改日再说,谢大人的丧仪还等您去主持呢。晚辈告辞!”
谈既白见姚知远失了理智,忙不迭的吐完这几句话,跳上了马车催促快走。
姚知远不甘心的追着马车跑,口中还叫骂着:“谈裕儒,你是人是鬼啊?你他娘的是畜生!你骗了老子十多年,你让......你让老子感恩戴德,老子感你爹的坟头!感你谈家的祖宗......”
马车里的谈既白坐立难安,实在难以听下去,姚知远是进士出身,怎么这骂人的话这么顺溜?
他忍不住皱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姚公为何突然如此啊?”
谈裕儒对车外的身影和叫骂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拿出巾帕,擦了擦姚知远怼脸痛骂时喷上的唾沫星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姚知远就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跟不上马车了。但他仍不肯罢休,抓起街旁摆摊的东西朝谈家马车扔去,直到被街边的商贩们围了起来,嚷嚷着赔钱。
姚知远嘴里叫骂不停,随手扔了一把银子,待到商贩们一哄而散,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手里的《忠经》不见了。
他顾不得再骂谈裕儒,低头在一片狼藉中着急翻找着。忽然,一张胖脸映入眼帘,钱必知笑呵呵的捧着《忠经》来到姚知远面前。
“姚公,何事这么大的火气啊?”
正要前往谢府吊唁的钱必知正好撞见了这惊人的一幕——在朝中并肩作战了多年的姚知远和谈裕儒竟然反目成仇了!
姚知远一把夺过了《忠经》,毫不领情的丢下一句,“滚一边去!”转身大步走了。
萧府里,萧业一面养伤,一面盘算着诸多事情。
不多时,范廷带来了朝堂的消息,皇帝真的没有对陆家杀无赦,而是下旨流放。求情的不是朝中官员,而是季淑妃。
季淑妃的三皇子魏承昶昨夜突然昏迷不醒,神志不清间说是亲皇祖母托梦,近日不宜见血,否则荧惑守心迟迟不去,天下有变!
皇帝被近来一系列的事情弄得身心俱疲,何况陆元咎已死没有留下口供,陆通回京面圣之时,既不心虚也无异常,直到被以“御前失礼”关押的那一刻,他仍求问自己所犯何罪?
皇帝的心里早已没有了蓬勃的杀心,只有一些疑问,遂拟了个“流放”的判决。
萧业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谈裕儒不能用前朝官员大肆求情,否则会适得其反,甚至会让皇帝疑心昨夜刑部大火。
后宫之中,皇后和太后分别牵扯着齐王和梁王,不合适,能在皇帝面上说上话的也只有季淑妃了。
想来,谈裕儒应是许诺了季淑妃什么,两人达成了协议。
范廷走后,钱必知来了。不但带了许多名贵药材补品,还带来了一句话。
“萧大人,王爷十分挂念你,这些东西都是他老人家赏赐的。”
萧业微微笑道:“下官谢鲁王爷赏赐。”
钱必知道:“不是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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